“算她運氣好,當日她剛巧在那天女塔內祈福如若她當時也在后山,必逃不開一個同謀的罪名,此刻大約也要和她那不爭氣的阿兄一同待在大理寺的牢房中等死了。”
他語氣幽幽,有幾分遺憾。
旋即睜開眼睛,卻又忽地一笑“不過如此也好,且叫她先瞧瞧她阿兄的下場這樣硬骨頭一身刺的小女郎,還要留著慢慢玩才有趣。”
像長孫萱那樣死的太快,便平白丟失了許多樂趣。
明謹笑著又閉上眼睛,現如今他眼睛一合上,眼前就是那少女瀕死時的模樣。
他每每回想起那畫面,都忍不住想要感慨拒了他的求親,對他嗤之以鼻,在他面前那般自認高貴的長孫女郎,原來死時也和那些尋常婢子一樣狼狽恐懼啊。
他承認當時他因藥力使然失了理智,再加上對方出現的太突然,讓他有些沖動了。
換作往常,他大約做不出直接殺人的舉動來,尤其對方好歹還是長孫氏嫡女。
但現下回想,他并不覺得后悔,心中反而只有無法言說的興奮與解氣。
更解氣的是,他非但不必承擔任何后果,反而使那常歲安背上了殺人的罪名
世上還有比這更令人愉悅的事嗎
明謹想著,又忍不住笑了兩聲。
這笑聲不高,卻透著怪異,落在那正奏琴的通房侍女耳中,讓她愈發緊張忐忑。
自中秋宴在芙蓉園受傷之后,世子的性情又于暴戾之上添了陰鷙之感,待下人拳打腳踢都是輕的,對她也沒了從前的溫聲軟語,她近來甚至覺得從前對她寵愛有加的世子,如今看向她的眼神里,時常帶著某種說不清的森冷恨意。
可世子恨她什么呢她分明并未做錯任何事。
侍女胡思亂想間,不小心奏錯了一個音。
察覺到那道陰冷的視線掃了過來,侍女慌忙跪下求饒“世子恕罪”
明謹“嘖”了一聲,饒有興致地看著瑟瑟發抖的侍女。
“噙霜,你如今怎也這般怕我”
明謹緩緩站起身來,他赤著足,笑著道“從前你可是最大膽的一個,還同本世子撒過潑,咬過本世子的耳朵呢。”
他從前最喜歡這個小通房的嬌俏大膽。
“之前是噙霜不懂事,噙霜知錯了”侍女惶然道“求世子別怪噙霜。”
就在兩日前,從前最愛與她爭寵的另一個通房丫鬟,在“侍奉”過世子之后,渾身是血地被抬了回去,次日人便自縊了。
少了個爭寵的對手,但她并沒有絲毫慶幸喜悅,反而只有恐懼。
“我怎會怪你呢,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了。”
明謹彎下身,朝她遞去了一只手。
侍女顫顫地將自己的手遞上。
明謹將她拉了起來,扯著她走向榻邊。
室內其他下人皆會意,低頭退了出去,將竹簾放下。
“許久沒讓你近身侍奉了,可想本世子了沒有”明謹笑著問。
侍女不敢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