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歲寧大松一口氣,露出笑意,看著向自己走來的常歲安。
何武虎緊跟著進來,抱拳向常歲寧行禮,聲音洪亮“將軍,俺們把常郎君平安接來了”
嘿,將軍交給他的第一件差事,他何武虎沒有辦砸
何武虎說著,轉頭看向走進來的人“還有這還有這位郎君,也一并平安接來了”
他知曉這位是個女郎,對方雖做男兒打扮,但扮相不比他家將軍高明,頭一日他便瞧出來了,只不過人家既然這副打扮,他也不好多事拆穿就是了。
“常妹妹”來人見著常歲寧,刻意壓平的聲音也徹底沒了掩飾,歡喜地撲過來,擠開眼睛紅紅的常歲安,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一把抱住了常歲寧“常妹妹,可是見著你了”
“潼潼阿姊。”常歲寧安慰地輕拍了兩下她的背,而后輕輕扶正她的肩,也萬分慶幸地道“阿姊平安無事就好。”
此前她去信給宣安大長公主,說要取回寄存在大長公主府上的樊偶,沒成想阿兄堅持要來,又附帶了一個聲稱想出門長見識的李潼。
但誰也沒想到,中途會遇到水患還好人沒事,也實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多虧了這位何將軍”李潼看向何武虎“還好何將軍帶人及時尋到了我與歲安等人。”
這些時日常歲安為了尋求自保,喊她作阿姊已喊得十分順口,她便也不再客套地稱常歲安為常家郎君。
聽李潼當著自家將軍的面,稱自己為“何將軍”,何武虎臉上一熱,他算什么狗屁將軍,那都是這一路底下的弟兄們出于虛榮亂喊的
而他出于虛榮,也沒有糾正就是了。
此刻當著常歲寧的面,何武虎頗覺懊悔,很是臊得慌,干笑了兩聲,連忙道“俺只是將軍手下一名小卒罷了,此番也只是奉命行事這都是俺分內之事”
言畢他悄悄留意自家將軍的反應。
常歲寧笑看向他,及他身后的六虎等人,道“此次辛苦你們了,奔波多日,都先回去歇息。”
何武虎放心地咧嘴一笑,聲音響亮地應“是”,帶著弟兄們退了出去。
“大哥,咱們將將軍的兄長平安帶回來了,看將軍方才的意思,回頭肯定得分咱們點什么吧”
“分什么分你小子狗改不了吃屎,當是在五虎山分贓呢”何武虎一腳踹過去。
“是賞,是賞我說錯了”
“賞也別想,賞也有錯”何武虎瞪他“下屬為主公辦事,那是天經地義,天經地義懂不懂”
這些吃屎玩意兒,怕是要成為他洗白路上的絆腳石
七虎快哭了“我沒別的意思,弟兄們就是瞧著軍營里好些人都戴著將軍開過光的銅板,就連肖主帥的馬脖子上都掛著一枚”
“咱們弟兄們身上光禿禿的,被人這么打量著,心里不是個滋味便想著,此番能不能借此事向將軍也討幾枚來戴一戴不然總覺得沒個名分,心里不踏實”
聞得此言,何武虎擰起眉頭。
見其他兄弟也拿可憐渴求的目光看著自己,何武虎皺著眉道“行,回頭我找個機會,跟將軍提一提此事”
阿澈帶人守在堂外,堂內常歲寧與常歲安,李潼,三個人單獨說著話。
常歲安說,昨日何武虎即帶著他與李潼回了汴州大營,得知妹妹還在滎陽,常歲安一日都不想等,連一碗茶都沒喝,便迫不及待地趕來了滎陽相見。
說到為何途中竟耽擱了二十多日,常歲安的話就更多了。
水患最初,他們一行人被洪水攔路,遇到不少災民,常歲安生性同情弱者,李潼也缺少出門的經驗,底下的人勸李潼不住,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將帶來的大半干糧分給災民。
此舉本是好心,但人心難測,一行人沿途投喂災民,出手過于大方若說昔日常歲安在京師鍛造出來的一身名為人傻錢多的光芒,在經歷過一場牢獄之災后,稍微黯淡了些的話那么,此刻有李潼在側,這光芒則再度盛放,且更上一層樓。
這光芒甚至刺傷了常歲安,反倒他開始勸起李潼要收斂一些,當他開勸時,嚴重程度可想而知。
然而李潼不以為然,一路上,她接受著災民們的感激,只覺自己如活菩薩在世。
但這種飄飄然的美好感受并未持續太久,一次夜中,他們遭到了偷竊,所攜行李錢財被席卷一空。
縱有護衛反應及時,緊忙去追,但那些人皆是個中老手,且和災民互相打著掩護,他們最終也只追回了一樣東西
至于此物是什么,常歲安有些心虛地表示,稍后再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