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點聞聽,大聲地說自己也能做師父,唐醒笑著提議要與他切磋,于是阿點咬著餅就撲上前去。
不遠處,餃子看著四周來往的將士們,和他們腰間佩著的刀,手里舉著的矛,神情戒備又驚惶,好似一只兔子不慎誤入了虎群,恨不能縮進洞里去。
恰是此時,有人從身后忽然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嘿哪兒的新崽子”
餃子驚慌地回頭,猝不及防對上一張看起來甚是兇橫,還帶著刀疤的臉,嚇得險些都要哭了這個人看起來就很會吃小孩的樣子
“俺們將軍出去一趟,這是又撿了娃娃回來啊”何武虎平日里就很喜歡逗孩子,笑哈哈地問“咋不跟小端他們一起去玩”
餃子害怕的說不出話來,緊張間,沖何武虎身后喊了聲“娘”
何武虎眉頭一動,將軍竟不止撿了小的,把這孩子的娘也帶回來了
他回頭去看,卻見走過來的是薺菜。
薺菜見到何武虎,上下掃量了一番“何校尉都能出帳子走動了,看來傷都養好了”
何武虎咧嘴一笑“俺這皮糙肉厚的,早已好了大半了”
說著,指向餃子,試探著問“薺菜大姐,這娃娃是”
“我兒子”薺菜沖兒子道“餃子,問何校尉好”
餃子半縮在薺菜身后,露出半個腦袋來“何校尉好”
“孩子小,從前沒見過世面,多擔待”薺菜朝何武虎丟下一句話,便拉著兒子大步走開了。
何武虎站在原處,大眼珠子轉了轉。
“大哥,你看什么呢”六虎手里拿著一塊啃了一半的羊骨頭,湊過來好奇地問。
“那娃娃果真是薺菜統領的兒子”何武虎指著前方,思索著問“親兒子”
“親的”六虎邊啃羊肉,邊道“今日我聽小午那孩子說過了叫什么季餃子”
“季餃子薺菜味的餃子啊”何武虎咂摸了一下“聽著也像親生的”
“不過怎么帶軍營里來了”何武虎壓低聲音問“她男人呢死了”
六虎“沒死,活著呢”
“沒死啊”何武虎心中生出一股很不道德的空歡喜之感。
“但跟死了差不多了”六虎顯然探聽到了不少八卦,此刻壓低聲音將薺菜和離之事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通。
何武虎越聽越惱“要不是老子屁股開花,沒能跟著將軍一起去和州,看老子不錘爆他的狗頭”
薺菜大姐這么好的一個人,怎么攤上這么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貨色
而且他瞅著,薺菜大姐分明是個眼明心亮的人,當初怎么就嫁給了這么個玩意兒呢
薺菜是季黑臉家養著的童養媳,這件事,在軍中很少有人知道。
薺菜是被季黑臉他娘從菜地里撿回來的。
那是數九寒天,剛出生沒幾日的嬰孩裹在一件破棉襖里,哭聲倒是很響亮,季黑臉他娘走近一瞧,雖是個女娃,瞧著倒也伙實,便發了善心,帶回了家里養著。
因是在菜地撿到的,起初隨了老季家的姓,便喊作季菜。
但養著養著,沒幾年,季黑臉他爹得病死了,季家忽然艱難起來,眼瞅著季黑臉也不像是個有出息的,往后討媳婦怕是艱難,季黑臉他娘看著在院子里喂雞的勤快女娃,忽然靈機一動。
都說三歲看老,這女娃,定是個能把家的
為免人說閑話,便將季菜改作了薺菜,從此便只有名,沒了姓,成了老季家的童養媳。
季黑臉從小就知道這件事,對待薺菜這個童養媳,他既嫌棄不滿,但又沒膽子反抗。
季黑臉他娘并不算苛待薺菜,由著薺菜養成了一副彪悍的性情,為的就是能壓住她那不成器的兒子,這樣才能把日子過好。
薺菜很爭氣,比她兒子爭氣,性子爽利,做事風風火火,無論是下田干活,還是在家喂豬劈柴,操持家事,都是一把好手。
而且還給她老季家添了兩個男娃。
季黑臉他娘在決定讓薺菜做童養媳之前,私下里找算命的看過,算命的說,薺菜是個旺家的,若能由此女掌家,老季家的好福氣在后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