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父疲憊的坐下“跑了。”
短短兩個字,家里人都像是被什么東西電了一下,明明寬敞的屋子,卻像是突然矮下來一截,壓的人透不過氣。
“我聯合了幾個小會頭去找的,大會之前放辦公桌的地方都空了,問了周圍人,都說沒看見什么時候走的。還有幾個沾親帶故的小會頭不死心,我們又去了介紹他入會的親戚家里,都跑了。”
在家人面前,王父雙手捂著臉,眼淚從指縫里溢出來。
“都跑了,家里除了家具,啥都沒有了。”
王母從椅子上出溜下來,渾身打著哆嗦,臉色白慘慘的。
“跑了咋會就跑了明明掙錢的生意,為啥就不干了要跑啊”
王父沒說話,他心里清清楚楚。
什么生意能掙那么多一百塊投進去,三個月就給二十五。投一千,就是二百五十塊。就算是放貸都沒有這么多的。
那為啥還能按時發錢還不是靠著吸納的新會頭。
一個小會二十人,只要源源不斷的有新人進來,就能拿著新人的本金給所有人發利錢。
王父不傻,他早就發現了這點。
可那會兒兩個會都如火如荼,會頭一個個加,他以為這樣的烈火烹油還能繼續很長一段時間。
誰知道誰知道居然才短短半年,就迎來了這個局面
王母揪著丈夫問,問來問去都是那句話,那些人為啥要跑。
他知道妻子
不是沒聽懂,只是還不能接受。
關鍵時刻,大兒媳白著臉問他他們跑了,咱們怎么辦我娘家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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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父放下手,額頭刻著深深的溝壑,眼里沒了剛才的迷惘,反而是一片絕望。
大兒媳見狀,后知后覺的跟著絕望。
“王長青你們一家把我娘家拉下水的要不是你說能帶著我娘家發財,我不可能還回來跟你過你她媽給我說話現在要怎么辦”
她瘋了一樣的揪著自己男人的脖領子,哭著要他負起責任。
王長青忍了片刻,在妻子一巴掌甩在他臉上的時候他也繃不住了。
他反手也給了妻子一巴掌“吳小月你聽聽你說的屁話不是你自己主動死乞白賴的非要讓你娘家進來的嗎也是你自己從娘家回來的咋我妹子名氣差的時候你就跑,我們家掙錢了你又趕緊回來巴結。你算個什么玩意兒”
兩人話趕著話,在屋子里打成一團,王父喊著別打,可又拆不開兩人,只能老淚縱橫錘著胸口說自己去死好了。
王母這會兒像是傻了,呆呆坐著不說話。
王長青兩口子很快打的滿臉是傷,兩人一遍罵一邊打,似乎是要從這樣的暴力中暫時放下對未來的恐懼。
終于,王母一個茶杯摔在地上,制止了這場鬧劇。
“打有什么用先想想咱們自己怎么逃出命去吧”
她從川省的大山里出來,骨子里自帶一種天然的勇悍。在接受了糟到不可能再糟的現狀后,她破罐破摔開始想起后路。
她指著大兒兩口子“你們不用現在打,等那些人上門了,有打不完的架。想讓打死都行”
王父此刻無比后悔自己為什么當了這個會頭。
自家的錢大幾千投進去出不來就算了,可關鍵是他是會頭。
連他都知道出事了趕緊去找上面的大會頭,村里其他十九戶人家能不來找他這個小會頭嗎
一想到十九戶人家投在自己手上足有四萬多的本金,王父只覺得骨頭一陣陣發冷。
這里面甚至不少人的本金還是借的,有些是為了湊夠一個整數,有些是想拉著親戚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