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四月氣溫不高,放個幾天也沒太大問題。
元棟披麻戴孝,足足跪了三天。
一直到第三天的傍晚,他等來了人。
大著肚子的元芹和元柳都回來了。
時隔大半年,元柳和元芹都變了樣子。
兩人進門就撲在棺槨上,哭的十分傷心。
趙換娣本在靈前燒紙,看到她們回來就抄著棍子要來打。
“你們現在知道哭了滾不準進我家門都死出去”
趙換娣罵的吐沫橫飛,一邊哭一邊罵,最后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嚎叫。
“我趙換娣前世做下冤孽,這輩子還了你們幾個孽債你們不是跑嗎還回來干什么都滾我沒有你們這樣的女兒”
“老天爺啊,你為什么不把我帶走,我活在這世上還有什么勁”
趙換娣嚎叫著,聲音里是無盡的痛苦。
她死死瞪著眼睛“不準你們戴孝”
如果說去年她鬧,是不甘心兩個女兒離開。現在她鬧,就完全是恨了。
她不明白為什么大家都這樣,村里重男輕女的多了,遠有王美腰,村里都知道她在外頭是干那個的,王美腰干了這么些年,給家里兩個兄弟都
蓋了房子起了院子。她怨過嗎
陳珠出去打工好多年,王盼兒又比自己強到哪里去了她比自己還不如家里三個女孩,她哪個都不讓上學,就等著到年紀出去打工,然后就嫁出去換彩禮。可陳珠現在還每月往家里寄錢,她說過一個不字嗎
包括那些指責她,笑話她把大學生閨女攆出去的人,誰敢說自己就不重男輕女
憑什么
憑什么叫她攤上這三個討債鬼
趙換娣深深的怨恨起老天爺,何其不公
她不過是農村婦女中最普通的一個,她既沒有叫女兒賣身,也沒有把女兒當豬狗。憑什么她要遭受最為激烈的反抗。
她不服
元柳任由趙換娣打罵,元芹則是抹著眼淚躲在跟她一塊回來的男人背后。
兩人都想要說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沒說。
離家之前,元柳只想著等一年再回,畢竟哥哥復讀就一年,等他考不上,父母就歇了心。
那會兒家里三個都打工,日子就沒有那么緊巴了。
可誰承想父親居然連一年都沒熬過呢
元芹則是扶著肚子,小聲哭著。
她在南方站穩腳跟之后,就跟村里玩得好的小姐妹寄了信。
跟元柳不一樣,嫁了人的元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從農村嫁到山村,并不意味著什么自由,反而是從一個確定的火坑,跳進了另一個未知的火坑里。
尤其懷孕之后,雖然生活變化不大,但元芹還是深深認識到了娘家的重要性。
所以她也和元柳一樣,存著一個等到哥哥考完高考再聯系家里的心思。
只是誰能知道,先來的消息居然是父親去世呢
元芹得到消息之后就趕緊聯系了元柳,兩人緊趕慢趕的往回跑,路上都是懊悔。
可懊悔之中,也有對元棟深深的怨。
如果不是他要念書,家里原本可以不用這樣
兩人跪在趙換娣面前結結實實的磕了頭。
趙換娣還要再鬧,元棟已經拿著孝衣過來了。
“媽,先辦事吧。”
明天就是元德發下葬的日子,總要讓人安安生生的走。
元棟攔住了趙換娣,元芹和元柳也換了衣服燒了紙,兩人跪在棺材邊,一直到第二天一大早下葬。元芹的男人沒跪,但也幫著跑前跑后。
元德發葬了,元棟再次回到學校。
兄妹三個都默契的沒有提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