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軍中男兒哪有幾人是喜歡吃茶的。”
喜笑盈腮的夏侯氏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當今男兒,像你阿父喜吃茶者才是少數。稚權相貌堂堂,少時有文名,今有軍功,已然勝卻其他權貴子弟無數了。”
“嗯,阿母說的是。”
“對了,元姬,你阿父方才有提及了城西小宅之事了嗎我昨日已然讓人去收拾了,還將一些日常物品送過去了。”
“阿父提了的。”
在夏侯氏的絮絮叨叨中王元姬靜靜的聽著,時不時附和一句,眉目間的笑意不減,更沒有不耐煩。
不只是素來孝順的使然。
后堂中,已然代入外舅身份的王肅,同樣對著夏侯惠絮絮叨叨。
諸如成家立業了就是有牽絆了,讓夏侯惠不要像先前那樣貪功弄險;還有應該注重以下人情往來,收斂一下脾氣,不為自己打算也要為日后的子嗣作想云云。
夏侯惠同樣是靜靜的聽著,時不時頷首稱是。
不管神情還是心中都沒有不耐煩。
因為此時的王肅與家中長兄夏侯衡很像,夏侯惠很早就習慣有人在耳邊碎碎念了。
還頗為懷念。
長兄如父的夏侯衡,應是很欣慰看到自己成親的。
就是很可惜,源于仕途之上的齷蹉,必須要作兄弟反目之態給外人看,讓他不能親手操持婚事,唉
約莫閑談了二刻鐘的時間后。
王肅也終于給出了夏侯惠來登門的目的,定下了本月廿七當日來迎親。
月底成親是很早就定好的。
先前拜訪夏侯儒的時候,夏侯惠就解釋自己的告休時間不多,請他代為作書給王肅約定在月末了。但具體是哪一天,男方得依著流程等門拜訪,請女方長者確定。
依著世俗,高門婚嫁是不應該定得如此倉促的。
因為婚嫁本就是人情往來的一部分。
送請貼延請親朋故友、遠在桑梓的宗族、仕途相善者等等,如果沒有預留出充足的時間讓別人趕來赴宴,那就是變相的得罪人了
畢竟對于誠意的理解,每個人都是唯心的。
但王肅倒沒有這方面的顧慮。
他桑梓乃是在徐州,早年戰亂時宗族早就四散各求生路了,現今并沒有什么特別需要邀請的;且他出仕前潛心做學問、出仕后一直在洛陽為官,故交與親善者也大多在洛陽。
就連王元姬已故生母羊氏那邊的親族都不用擔憂。
泰山羊氏世代簪纓,宗族成年男丁幾乎都在廟堂或者地方州郡為官,自然也不會放下職責趕來參加婚禮。
如此,王肅只需要作封書信告知一下就可以了。
日期定下了,也就意味著到了作別的時候。
夏侯惠臨別之際,還特地給王肅說了聲,自己不日將邀請王基飲宴坐談。
那時,王肅臉色明顯頓了頓,但很快就恢復如常,且很大度的聲稱他與王基的爭執是私事,與夏侯惠無關,讓夏侯惠隨意就好無需特別說一聲。
對此,夏侯惠自是不吝恭維了幾句,然后以這句話作別,“如惠見王伯輿之事順遂,必能有裨常侍學說。”
也讓王肅愕然。
就連夏侯惠都離開許久了,他仍在后堂里呆坐著。
他知道夏侯和與王基相善的事,也對王基的才學很了然,所以原本他以為夏侯惠要結識王基不過是正常的仕途往來而已。
但夏侯惠竟還說此事與他相關,且是裨益他的學術傳播
稚權該不是想仗著天子曹叡的寵信以及身份,暗示王基日后莫要與自己相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