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知道隋珠彈雀這個典故,還是張居正上奏的時候經常引用,說的是要分得清楚輕重緩急。
這不是說小皇帝玩的瓷丸名貴,而是說小皇帝不應該如此的不務正業。
“隨他們說吧。”陳太后卻一臉輕松寫意,并不為小皇帝擔憂,這個年紀的小孩子貪玩一點又如何呢
“見過太后千歲。”馮保急匆匆的來到了武功房內,極其絲滑的跪下磕了個頭,才開口說道“寶岐殿今天闖入一個蟊賊,自稱是到景山偷盜,結果被東廠的番子給逮住了。”
“確定是偷盜嗎”朱翊鈞的聲音帶著幾分陰冷的在馮保的身后響起。
馮保嚇了一個激靈,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陛下這聲音冷冰冰的絲毫沒有任何的情感,突然響起,著實讓馮保心驚膽戰,陛下真的是神出鬼沒,剛才還在步箭靶前打瓷丸,這一轉眼就過來了。
“是個慣犯,臣帶著東廠的番子審問了一番,并未發現異常。”馮保趕忙回答道。
馮保沒有撒謊,就是個飛檐走壁的賊人,而不是陰謀破壞寶岐殿,陛下親事農桑之事。
朱翊鈞身上的陰冷之氣立刻消散,變得溫和了起來,他點頭說道“既然是慣犯,那就讓他指認下從何處宮墻翻入景山,正好查漏補缺,若是肯交待同樣到景山偷盜之人,則可以視為戴罪立功,把這御苑的窟窿填一填。”
皇宮失竊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兒,刺王殺駕都能發生,更別提失竊了。
皇宮失竊,這不是大明獨有的現象,比如韃清朝,同治四年十月十二日,剛剛平定了太平天國運動的韃清,意氣風發,保存在軍機處的天王洪秀全的太平天國金璽大道君王全奉天誅妖斬雅留正印綬,被人給偷了
查來查去,最后也是一筆爛賬,把罪名扣在了刑部郎中薩隆阿頭上,不了了之。
萬歷二十四年,大明皇宮的乾清宮、坤寧宮失火宮災,翻修乾清宮和坤寧宮時候,韃清朝的太祖老奴酋努爾哈赤,曾經偽裝成傭工,窺視多年。
引原文明神宗實錄戶科給事中官應震奏保京師三議:一曰皇城巡視應議:聞奴酋原系王杲家奴,在昔杲懸首藁街時,奴懷忿恚,尋即匿名,傭工禁內,窺瞯多年。
朱翊鈞看著馮保,發覺這個家伙,最近有了很多的改變。
比如這次的寶岐殿入竊案,按照之前馮保的慣例,馮保大概率會把這件事扣在晉黨的腦門上,增加兩宮太后對晉黨、外廷大臣的厭惡,增加對馮保這個司禮監大珰的信任,但是這一次,馮寶寶沒有這么做,而是選擇了實話實說。
宦官沒有將這件事復雜化、擴大化,借機邀功請賞,這是好事。
這種改變是難能可貴的,在朱翊鈞看來是有益于大明再興的。
葛守禮為什么受夾板氣是因為葛守禮不忠不信不孝,不忠于自己,不事實說話,不遵循長幼尊卑,言官們不尊重他,內官們羞辱他,內閣首輔訓誡他,是因為他自己把面子和里子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