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里四處都是小皇帝忙碌的身影,習武中汗流浹背的朱翊鈞換了身衣服跑去了寶岐殿,開始了每日的鋤大地,這一次的活動是整枝,有些薯苗長得太過于枝繁葉茂,需要皇帝去修剪,就像是晉黨太過于茂盛,需要剪除一些羽翼,讓他不那么理直氣壯的為非作歹。
王崇古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了全晉會館之內,他身上冒著冷汗,這一次張居正這四個波次的攻勢,讓王崇古險些沒有招架下來,張居正在文華殿上,但凡是再追擊下去,王崇古就要比楊博更早離開朝堂了。
“褫奪了金字誥命;大同總兵馬芳回鄉閑住;宣府大同兩地副總兵、參將,共十人被罷免徐行提問;最后時候,若非白圭留手,你絕對不會如此輕松過關。”楊博坐的安穩,看著王崇古面色復雜的說道。
王崇古沉默了片刻說道“馮保真的是欺人太甚,羞辱朝臣”
對王崇古傷害最大的不應該是張居正嗎馮保也就是照慣例罵人而已。
楊博立刻反問道“馮保這個宦官的話,固然可恨,但是你又如何反駁呢多行不義必自斃,便是這個道理啊。”
“我們晉黨勢大,是為了緩解宣大兩地兵兇戰危,朝廷需要倚仗,現在的晉黨,還是昔日之晉黨”
王崇古攥緊了拳頭,而后慢慢松開,張四維從門外走了進來,這全晉會館,馬上就要是他的了,他自然可以如履平地,不打招呼就走到書房來。
“朝廷需要倚仗晉黨,是因為宣大兩地兵兇戰危,咱們再讓宣大兩地兵兇戰危,那晉黨不就還是晉黨嗎”張四維把手中的折扇一收,傭奴趕忙給張四維端上了熱茶,打張四維進門,傭奴就已經在準備了。
楊博眉頭緊蹙的說道“彼時朝中無善戰良將,現如今,朝中可是有戚帥鎮守薊州三鎮,你真當宣大兩地兵兇戰危,朝廷就必須要倚仗晉黨嗎”
張四維卻滿不在乎的說道“我的舅舅啊,你總是局限在你的良知之內,這是在宣府大同打的仗,戚繼光就是再兇,還能打的贏他的南兵吃不飽飯,還能打的贏勝仗”
“到時候朝廷還不是要依靠我們晉黨再說了,鼓噪言官上諫,離間一番宮中和元輔、戚帥的關系就是了。”
“人都會有疑慮的,戚帥這么能打,陛下尚在沖齡,真真假假的消息一散布,宮里自然疑慮。”
楊博沉默了,他的確不如張四維壞,張四維就是那種壞到了極致,那種極端的利己者。
楊博感慨萬千的說道“孔子謂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古人誠不欺我。”
張四維略顯有些煩躁,兩手一攤說道“瞧舅舅這話說的,我們現在八佾舞于庭,那張居正就沒有了嗎到時候他一家獨大,你猜他會不會做的更過分什么君子,什么小人,都是無稽之談,同勢則附,同利則趨,同害則避,同惡則斥,這樣才穩固。”
“人心都是會變的,利益卻不會變,舅舅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張四維很擅辯,楊博也不想辯,這一場辯論,便戛然而止了。
“麻貴、麻錦等十人過不幾日就要押解入京,徐行提問,咱們是不是想想辦法,救一下咱們的人如果咱們的人,咱們都不救,豈不是要散伙了”王崇古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金字誥命、大同總兵馬芳,這都是面子,麻貴、麻錦這十個參將,必須要救,這是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