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可以想象,親眼目睹活生生的人被絞成肉泥,是一件多么悚然的恐怖噩夢。
寬闊宏大的教堂里鴉雀無聲,隱隱有細微的尿騷味蔓延開來。
宋葬皺著眉離遠了些,拉著“身受重傷”的殷臣在高臺后方躺下。高臺上婚禮布置的裝飾繁多,鮮花環繞,還有裝滿圣水的白石圣壇,躲在后面,或多或少能避開些戰斗的余波。
管家先生適時出現,送上提前準備的包扎醫療包,宋葬輕輕道謝,拿起碘酒和酒精給殷臣消毒。他強迫自己無視了梅迪莎的言行,開始嘗試著專注為殷臣縫合傷口。
這個刀槍不入的強大男人,居然會被尖細的鐵針順利刺穿皮肉,落下一連串鮮紅滾燙的血珠。
宋葬若有所思,突然感覺殷臣確實是厲害,他肯定有用能力改變這具身體的柔軟度。
不像宋葬自己,就算生病也絕對不敢尋醫問藥,別說開刀了,連扎針都扎不進去,有極大概率被當成怪物舉報抓走。
“會留疤嗎”
沒過多久,宋葬已經給他縫了三層,卻還沒縫完那猙獰綻開的層疊血肉。他明知殷臣不會有大礙,但依然莫名擔憂著未來的恢復情況。
而殷臣神色愜意地躺著,任他擺布,似笑非笑回答“當然不會。嗯為什么生了寶寶,我還是這么敏感”
宋葬動作一頓,無語地瞪他“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不許調情”
“我錯了,”殷臣微微勾唇,“那說正事”
“我看你對今天發生的事情一點也不意外,說吧,我媽到底想做什么”宋葬沒好氣地問。
“你知道嗎,莉莉絲在不同的宗教中有不
同的身份。她可以是夜魔,暗夜生物、蟒蛇與邪惡鳥類的雜交體,吸食男人精氣的魅魔,偷吃小孩的女妖以及,古巴比倫人所信奉的,風暴女神。”
殷臣慢條斯理,不急不緩地低聲說著,看起來絲毫不像是一個被切開大動脈的重傷患者。
“風暴女神她也是神嗎”宋葬驚訝地問。
“很有可能,在久遠舊日時,她算是一個沒有權柄的小神。即便她并非唯一真神,也曾掌握過民眾信仰的力量,肯定對那一套神權紛爭熟門熟路了。”
“既然如此,霜雪女神究竟是真實存在的,還是她故意虛構的信仰人物”
“有沒有一種可能,夫人她有開馬甲的能力,自然就不止會開一個馬甲”管家先生幽幽插話。
“我明白了。”
無論真相如何,霜雪女神必然與梅迪莎有著千絲萬縷的緊密聯系。
而他們談話的主人公,此時正在快樂殺人。
梅迪莎還邀請蘭玉珩出手,替她點燃一把足以吞噬教堂的大火。
蘭玉珩也很配合,她努力成為女巫,就是為了能在關鍵時刻鬧出點大亂子。她興致昂揚地舉起盲杖,故意裝腔作勢地揮舞片刻,絢爛火光驟然從手杖末端噴發而出。
搖搖欲墜的吊燈轟然落地,鮮花被火舌吞噬。
這個場景似乎隱隱透著詭異的熟悉,宋葬思索著,發現這就是惡魔圣經中記所錄的惡魔祭祀場景。
在最為圣潔的天主教新婚儀式上,進行一場異常殘忍的血祭,殺死新郎新娘的所有血親,殺死在座所有上帝信徒與主持儀式的神職人員,摧毀一切尚未發生的美好未來褻瀆神靈的惡意極強。
但也正因如此,這種恐怖祭祀才會擁有著超乎尋常的威力。
最經典的,就是最有效的。梅迪莎顯然也是這樣打算的。
她蛇尾一揮,將圣水甩得漫天飛舞。她自己全然沒有被圣水影響,倒是幾名人模狗樣的紅衣主教,被濡濕的蛇尾抽打得渾身燒傷、痛不欲生。
地板悄然漫起一片潮濕,咸腥血色翻涌,有人血混入其中,如同某種怪異的助燃劑,令逐漸收攏包圍的大火燃燒得更為激烈。
圣子快樂的清脆笑聲,令此般景象更顯荒誕。
火光喧天,教堂里的溫度正以致命速度瘋狂上升,濃煙四起,炙熱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