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ycho:8
人在遇到緊急危險受驚時,交感神經敏感,瞳孔放大,腎上腺素飆升,所有感官都會比平時敏感數倍。
葉伏秋從小到大幾乎沒怎么被抱過,于是此刻,祁醒的懷抱像溫熱海嘯般填滿了她的感官信號。
掌心的摩擦觸感,鼻息間他心跳的味道,還有護著她后腦磕向車窗玻璃的,他手的力度。
每一寸都足以讓她眩暈。
幾乎忘記,自己正處危險邊緣。
車子被撞出劇烈悶響,她雙手扶著祁醒的肩胛,嚇得閉眼縮進他懷里,指尖隔著衣服嵌入對方的皮膚。
天旋地轉間,對死亡的恐懼從未如此清晰。
車身被撞得整整轉了一周,調轉了方向,祁醒那邊側邊與前面的氣囊全部炸開。
被撞擊的跑車被安全裝置塞滿,隔絕了與外界的勾連,蒼白又彌漫著煙味的車廂里只剩下呼吸急促的二人。
葉伏秋大腦一片空白震感,恍惚是確定自己還活著,她睜開眼,對上他臉頰被玻璃碴劃傷的血跡。
祁醒臉上的那道猩紅緩緩往下流,后知后覺的恐懼襲來,她忽地熱了眼眶,嗚咽出聲。
扶著他肩膀的手指抖動難止,葉伏秋都不敢動,只覺得身上好幾處肯定骨折了,結果一抖身子發現,只有后背有些磕疼,其他都沒事。
反而眼前的人摟著她,自從車子穩定下來以后就一直沒聲音,葉伏秋扭頭,發現他始終閉眼靜止,動也不動。
她哪里見過人在自己面前死掉,一下慌得六神無主,哭腔涌出“你,你。”
抬起手指,伸向他臉上還在流血的劃傷。
她指腹即將觸碰到鮮血的剎那,面前半昏的人忽然睜開了眼。
葉伏秋腦袋嗡得一下,松了弦。
祁醒僵直的眼神足足停滯數秒,從怔到回神,皺低了眉,應是在忍痛。
半晌,他偏頭,兩人近在咫尺間對撞視線。
祁醒凝視她,笑了,“表情不錯。”
對方嗓音沙啞得厲害,應是生理性疼痛在發作。
葉伏秋盯著面對生死脅迫竟如此閑適的祁醒,震撼得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因為他們的車和肇事車輛都處于堵塞街區里,車速沒有很快,并未造成過于劇烈的撞擊。
車子私下進行過加固改造,而且祁醒在分秒間努力調轉撞擊位置,對方車頭撞到他們的側后方,葉伏秋這邊成了車子安全指數最高的位置。
哪怕不是猛烈的撞擊,祁醒那側的車門還是被撞得變形,葉伏秋看著腿都軟。
更讓她驚訝的是,祁醒檢查了一番確定沒有筋骨上的損傷,等之后再做全面體檢。
葉伏秋暗自感嘆這人怕不是鐵打的。
派出所小房間的燈光一打,刺得兩人皆是一瞇眼。
肇事者已經被控制,那個中年男人半暈著被交警從車里揪出來的時候,他看見踉蹌出來的祁醒,頓時清醒,瞪大了仇恨的眼眸罵著“怎么沒撞死你”
他臉上還流著血,雙眼充紅,像個從地下爬出來的厲鬼,嚇得葉伏秋下意識往車門后躲了一步。
“祁醒別讓我出來你遲早死在我手里”
“我要把你碎尸萬段丟山里喂狗”
被咒罵的祁醒云淡風輕,他虛虛撐著冒煙的車前蓋,眼梢一勾,爽朗笑出聲,伴著微弱的咳嗽,更顯病態又邪魅。
明明是受害者,他卻露出一副反派角色的恣意樣兒,斜視對方似乎在說你先有那個本事再說,廢物。
這樣的祁醒,在葉伏秋眼底展出異常扭曲的魅力。
“說說吧,怎么回事。”警察的聲音打破了她的回想。
城市里車輛之間的剮蹭相撞每天都會發生,但是這樣的惡性傷害事件并不常見,警方一定會查干凈。
祁醒懶洋洋坐著,往上瞟了眼正對他們的監控攝像頭,偏開視線摸摸鼻梁,無奈道“他罵得那么狠您不也聽見了,看我不爽啊。”
吊兒郎當的,卻沒油嘴滑舌的意思,純粹實話實說。
葉伏秋經歷一場事故臉色還慘淡著,被驚的魂魄一半還吊在半空。
一對比,祁醒的坦然自若就顯得特別詭異。
他的敷衍讓民警不快,民警瞪他一眼,接過同事調出來的資料,對比一看,抬頭看祁醒。
“你和肇事者都姓祁是吧。”
“什么關系”
葉伏秋一愣,悄悄打量身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