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止一次地想自己到底為什么要活著,或者為什么他們需要自己活著。在老師把他扔進地下室,他昏昏沉沉醒醒睡睡幾天卻始終沒死的時候,就發現了
或許自己跟其他人真的不一樣。有時候他想說不定正如真晝那家伙的猜測,其實他是外星人,只不過誤以為自己是人類而去模仿他們而已。
老師從不擔心他醒不過來,就算他在深夜的道場昏過去,第二天也是照樣被砸到地上叫醒繼續訓練。
從地下室被放出來的那天,老師問他真的不會覺得餓嗎,他反應慢了半拍,才說那你會允許我吃東西嗎
他確實很累、很餓、但某種更為沉重的東西把他壓倒,那一摞照片被他攥在手心里,然后將一切身體上的痛苦覆蓋。
老師就在他面前劃開自己的手心,血順著手指慢慢往下淌。
“你把我當成什么了”他磨了磨牙,好不容易才說出這句話。
“我沒有替人養狗的興趣。你最好記得眼淚和求饒是最沒用的東西。”
可他打不過老師。那天他放任自己被情緒支配,瘋了一樣跟老師從地下室打到道場,最后他騎在老師身上咬住那個人的側頸,硬生生咬破表皮嘗到血味,然后松開手,重新站起來,踉踉蹌蹌地退了幾步。
他咬著牙,抹掉嘴角的血,說“我是人。你給我記住,我是人”
老師說你哪里像人到處咬人的狼崽子罷了。
第二天老師破天荒地說下廚給他做點東西吃,他本來沒期待過,甚至覺得老師大概是想下毒弄死他的,但想來想去老師想弄死他遠不止這一種辦法。
雖然就結果而言老師確實是想毒死他,那之后他委婉地說老師還是我做點東西吃吧,你不要碰廚房算我求你,不然咱倆遲早會一塊玩完。
題外話,他確實嘗試下毒殺老師,但是沒成功,因為老師看起來比他還熟。
最后兩個人都沒飯吃,區別在于老師可以出去逛,而他被關在家里,實在餓的時候就睡一覺。
不管老師把他當成什么東西,他都不想變成他們想要的那個樣子,老師每次那么看他的時候,他總會想起
“我一定要喝這種東西那個人知道你這么養我嗎”
“他答應過,沒死就行。”老師是這么回答的。
老師在做某種實驗。他很清楚,每次老師看他的時候,他總會想起醫生的眼神。
以前醫生拿他做實驗的時候就是這樣,總是說不會真弄死的,不用擔心,不管毀壞到什么地步,以自己的技術只要還有一口氣就都能恢復,看他的時候總不像是在看一個活著的人。
小白鼠都能比他高人一等,至少每次那些小小生物快死的時候醫生都會心痛,看他的時候就只有冷漠的目光。
醫生會說去上學吧,別被人看出來,不然你就不用去了,他拖著身體往學校走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死掉,骨骼和血肉一起爛透,全身都好痛,同學跟他說什么的時候他也多半聽不到。
久而久之大家就有了真夜君不是很喜歡搭理人的說法,但總有個聲音鍥而不舍地想接近他。
“你是生病了嗎”北小路真晝托著臉、趴在教室的桌子上看他,“其實你聽得清我講話吧”
“”
“我家里是做醫生的,老爸說你看起來好像生病了,要去我家看看嗎一直不舒服的話在學校里也很糟糕吧。”
“我沒事。”
“你看起來哪像是沒事的樣子啦很疼嗎你家里的人不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