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禁不住考驗的不是學渣的成績,而是人性。
倉稟實而知禮節。人在吃不飽的時候,埋藏在心底最陰暗的種子就會迅速發芽,長成參天大樹。
曹滿福趴著窗戶坐著、等著,他豎著耳朵聽動靜,想等到外邊的聲音消停了再出去“主持公道”。
他等啊等,沒等到吵鬧聲變小,反倒是那嘈雜聲朝著自家來了。
他心里納悶,想了想站起來,扶著墻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嘴里嚷著“都干啥呢要造反啊鄉里鄉親的為啥事吵成這樣那往上數七八代,咱可都是”
“親戚”二字還沒說出口,黑洞洞的門后伸出一只大腳,一腳蹬在了曹滿福的心窩上。
“你個老癟犢子整天自己個兒塞得五飽六飽的,就知道從俺們這兒劃拉糧食”
“他娘的,不讓老子活,你個狗日的王八蛋也別想好”
曹滿福還沒從雪地里站起身,一只又一只大腳就落在了他身上。
這回他是真不用裝瘸了他已經聽到了自己的骨頭咔咔折斷的聲響,聽得他直打哆嗦。
這幫人搶紅了眼,也不管是頭還是腚,逮著了就是一頓踹,壓根兒沒想到會不會鬧出人命來。
曹嬸在屋里剛給曹大月擦去臉上的血,瞧見外屋的場面,臉頓時就白了。
她把閨女往大衣柜里推,嘴里念叨著“別出來、你別出來遇到啥事都別出來”
她說著話,還拿了把大鐵鎖把柜門鎖上了。
曹大月在里邊急得直拍門“娘娘你放我”
“閉嘴”
曹嬸吼了一嗓子,操起針線簍里的大剪子就沖了出去。
“都給老娘滾蛋我看誰敢搶”
月色下,她操著剪子往聚在一起踹曹滿福的人身上狠戳。
很快,曹家的雪地上多了幾點紅。
錢家老爹今兒晚上喝了點兒酒,身上熱烘烘的,裹著破棉襖也不嫌冷。他的掌心還攥著那盒火柴。也不知道這盒火柴是誰糊的,或許是心急,也可能是舍不得,漿糊沒涂好,他捏了兩下,火柴盒散架了。
錢老爹根本沒注意到,捏著變了形的火柴盒繼續往前走。
他更注意不到在他身后不遠處一身白的蘇昀承。
他琢磨著、想象著,想等會兒得找個背風的地方點了柴火再哦對,他還得找柴禾,憑這幾根火柴可不好把倉房燒了。哪有柴禾呢每家都有,但是不能進去拿,最好也別碰外邊的,要是弄出動靜驚了人,人家把他當賊扭起來就麻煩了
錢老爹覺得,他得提前準備好柴禾。
所幸兩邊都是林子,他隨手折了兩根枯樹枝,看了看,感覺還行,就一邊甩著樹枝一邊繼續趕路。
他走得快,沒一會兒就瞧見前邊隱約有兩個背著大包小裹的人影。
做賊才心虛,錢老爹立即鉆進林子,小跑著繞過那倆人好遠才敢重新上了大路。
他刻意躲人,跑得遠,自然也沒聽清楚那倆人在念叨什么。
“餓死了,早知道應該吃口肉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