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員外,在自家作坊何必穿得如此儉樸”
寒暄一句,高翰文馬上接著說
“放棄你們之前的低價購地計劃吧。你一屆商人參與其中,不會以為后面亂民一起,朝廷不會拿你謝罪安撫民心吧。想必你也知道,我是小閣老的門生,我來就是來救你命的。”
“那也好過現在完不成訂單,今年就死強,好死不如賴活著,高大人,你真知灼見,覺得呢”沈一石腦袋里轉了一下,回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
“不要冥頑不靈,我剛剛在你們門口站了一刻鐘,發現從紡織作坊過街到印染作坊,運了兩板車綢緞,一板車大約30多匹,你們這一天工作保底56個時辰,全年無休,算算,就算不擴產絲綢,你們一年也是能夠上交50萬匹綢緞的,是與不是”高翰文懶得跟這個綠帽王廢話。雖然你挺為難,但我好嗲是官老爺,何必跟你客氣。
沈一石眼睛一亮,先是又上下打量了下高翰文,
背鍋身去,翻了翻書桌上的賬冊,說到
“沒想到高大人是行家啊,只一眼就看出了關鍵,那你覺得明明夠了,為什么又不夠呢”沈一石繼續打起來啞謎。
前世好歹也是洗菜會計出身,也在會計師事務所工作過。這點貓膩還不是收納把拽的。可惜,現在秀也沒人來捧場。
“少東拉西扯的,不要以為楊金水能罩得住你。他自己都泥菩薩過河呢。一旦發生民變,他必然要作為清流與嚴黨兩派推卸責任的對象。陛下也自然容不得他。我今天沒時間陪你兜圈子。你們過去的利益輸送我可以不管。你現在只說市價購地的困在哪里我們找準關鍵,一起解決。再跟我左右言他,信不信我拼的自己不活,現在就弄死你。”高翰文有些火大了。雖然前世審計時跟高管溝通也各種墨跡。但現在自己好歹是個官呢。居然還敢饒舌。
“哦,那我就攤牌了吧。浙江民多地少,七山二水一分田。按正常年歲價格,一畝地怎么也得80兩銀子,要擴產50萬匹絲綢,需要購地至少20萬畝。我就跟您高大人交底了吧。我手里不算織造局,就算把我賣了也拿不出千萬兩銀子,最多就150萬兩,再多一兩,我都得買家具首飾湊錢了。”沈一石倒也爽快,對方一威脅立馬就和盤托出了。在他看來這是個無解的問題。
“別哭窮。我們梳理一下問題。是百姓拒絕“改稻為桑”才需要你們購地種桑樹的。現在要么得想辦法讓百姓自愿種桑苗,要么就得讓百姓讓出種植權,讓你們來種桑苗。你說是吧”關于市場分析,高翰文還是熟悉的,先把源頭方案羅列出來再一步步篩選。
“高大人想得倒好。百姓是絕不可能自愿種桑苗的。現在已經開始餓死人了,更不可能放棄種糧食的。后一種除了購地還能是什么”沈一石此刻有些訕笑,絕對對面多少有些書生之見。
“除了買,除了買,造不如買,買不如租啊,對就是租”高翰文一邊喃喃自語,突然居然讓他想到了。沒想到過去天天在知乎貼吧浪費生命,現在竟然給了自己靈感。
“什么,租田”沈一石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怎么,別這不行那不行的,先算算現在租的話一畝地多少錢,你的錢夠不夠”高翰文有些激動,想趕快知道答案。
“堂尊高明,堂尊高明。一畝地租金一年12兩銀子,我們按2兩算,20萬畝地,大約40萬兩。不過,今年百姓缺糧,倒是愿意租給我們。如何保證以后也租給我們呢”沈一石終于認真思考起來,畢竟誰都不想死。活著還挺香的。
“這個好說,今年都以2兩算,簽個長期租賃合同,一口氣租5年。每年年底交接下一年度租金。每5年議一次地租。想必百姓不會拒絕。五年后,就算百姓不租,他也會繼續種桑的,因為他們已經習慣了種桑賺錢買糧的生活。只要你肯定種桑真的比種糧賺錢。”高翰文想起后世各種培養消費生活習慣的商業模式,一下子就胸有成竹起來。
“堂尊明見,這或許真的是我等一線生機。然而想低價購地的可不是我一家織造局,一旦我們租地,勢必斷了其他家的財路。屆時,我等安然度過。堂尊怕是危險不小。堂尊既然既然愿意救我于危難,我也自然投桃報李。這杭州城能夠呼風喚雨的士紳大戶,出了鄭大人與何大人兩家族,還另有3家。我這種小人也就提個醒。具體是誰,還得勞煩堂尊自己明察。”
沈一石說完站起來,朝著高翰文深深地磕了個頭。
高翰文也知道差不多該走了。
站起來大咧咧地接受了行禮,就出門了。
要斗士紳,手下恰好有兩人,要趁著這兩人到任述職還沒離開杭州城,想辦法把鍋甩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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