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荒,西北群山。
一艘極其龐大的山岳渡船橫行天高處,船頭有兩桿大旗。
左側,一桿金絲龍繡的黑色大旗,書有一個魏字,鐵筆銀勾,蒼勁有力。右側,一桿銀絲描鳳的金色大旗,寫有一個徐字,七扭八歪,不成模樣。
其后有三十六艘尋常山岳渡船,每三艘為一組,成品字形狀。其中十二艘山岳渡船船頭,各有一桿旗幟,描龍繪鳳,畫虎畫狼……大魏妖族十二軍帳,皆以兇獸猛禽為名。
三十六艘山岳渡船四周,有數百條飛行劍舟環繞,劍光連成一片,如云霞蒸騰,大放光芒。
“果真是高處不勝寒吶!”
為首的山岳渡船船頭,雙手攏袖的徐來沒由來的感嘆一句。
高處不勝寒?
徐來身后的大魏越王山嵬心里嘀咕一句,然后開始琢磨這里面是不是有言外之意。
這位由昭武皇帝親手調教出來的長公主徐來總喜歡說著莫名其妙的話語,乍一聽,只是有感而發,細一品,總有一番道理。
瞧見山嵬苦思冥想的模樣,鏖戰心里直罵娘,這東西徹底魔怔了。
長公主徐來是出了名的不愛讀書,說話直來直去,哪里有彎彎繞繞在里面?萬仞天高,渡船迅猛前行,大風迎面而來,可不就是高處不勝寒嘛!
渡船直行,并無掩飾。
師傅教她道理,聞溪教她劍術,蘭倚教她理政,耶律觀音奴教她兵法…………教她什么人的都有,唯獨沒人教她如何做皇帝。
好在有師傅珠玉在前,照貓畫虎,學上五六分,也夠她徐來做個守成之君。
遍數天下帝王,被無數奏折困在一座宮殿里,窮其一生,都不曾見過許多風景,這樣的皇帝,做了也沒甚意思。
所以啊,皇帝得學會偷懶,不要覺得不把天下蒼生扛在自己肩上就不是好皇帝,專業的事還是要交給專業的人去做,皇帝負責兜底就成,這一點,師傅就做得有模有樣。還要霸道,乾坤獨斷,說一不二,譬如此刻,說了要打你,就一定打你,且要光明正大的打,不屑遮掩,也不消人心算計、陰謀手段。
歸根結底還得是劍術夠高,才有偷懶和霸道的資本。
數個時辰以后,山岳渡船停在一座沒入云霄的山岳前。
“真高啊!”
徐來嘖嘖兩聲,“這便是你們口中的圣山?”
“正是!”
山嵬回答說道:“據說萬年以前云荒還不是貧瘠的不毛之地,水草豐茂,樹木叢生,有遠古神靈居于此山之巔,在天看地。后來遠古神靈銷聲匿跡,此山就被一位遠古大妖占據,立下道場,統攝山中群妖,莫有不從。”
“莫有不從?”
徐來挑了挑眉頭,如果她沒有記錯,山嵬和被師傅劍斬的搬山猿都是此山妖族。
“連你和搬山猿這樣的妖族絕巔巨頭都能統攝,這位遠古大妖很了不得啊!”
“豈止是了不得?”
山嵬忌憚說道:“自古以來妖族就有五行風雷的說法。龍為水首,鳳為火首,赤瞳天麟是金首,風首則是在界關被陛下斬掉的魔老,而木首便是此山中的這位遠古大妖——靈圣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