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這種現象,到了清亡以后,現代美術學院體系建立,取代了過去一位先生帶幾位弟子,在書房里秘密傳藝的傳統授課形式,才日漸消亡。
事實上。
即使到了民國中后期,美術的南北之隔,各種藝術小幫派,小團體之間的地域偏見,在大畫家的人際交往關系中,依舊是暗流洶涌。
京城人孤高,嶺南人傲氣。
滬上風氣則排外,不容外地人。
最為典型的代表就是那“南張北齊”一說中的北方畫師代表白石先生,是湖南人北上入京,就曾因身份受盡打壓和排擠。堪稱百年前的北漂辛酸史,齊先生到了晚年回憶的時候,每每談及,還會因此感慨良多。
直到今天,曹軒仍然被不少人認為是繼張大千以后的下一位南方畫宗的代表人物,掌門人。
自古以來。
頭上能帶的起這頂帽子的人,有七成都是南方士林的領袖,沒有官身也是白衣傲王侯的人物。
正因為這層意義,唐寧才會如此眼熱老師屁股下的寶座。
連很多時候,曹軒自己都有點忘了,他祖籍順天府,嚴格意義上,他其實是個正宗的北方人。
老師去世之后,
一個北人到底能不能視作南方畫派宗師的衣缽傳人,就曾經引起過極大的爭論。
三位老師生前的好友前輩一同當著眾人之面,朗讀了先生特地留下的遺書。
提及此處,老師說。
世人愚昧,北宗大畫家,戴進、吳偉、蔣嵩、劉松年等人,盡數皆出生于南方,而南宗大畫家趙幹、關仝、李成,則又都是北方人。
乃至一直被南方山水畫派驕傲的當作祖師爺的王維,其實也是個北人。
董其昌雖是畫壇百年一出的畫壇大材,可他以南北來論高低,實在可笑。
“故國不可因東西而分,畫不可因南北而鄙。”
在先生的心中,畫法的地域之分,與其非要因為畫家出生地不同而把人放進不同的籮筐,不如以佛法中的“南禪”與“北禪”這樣不同修行法門來喻推和類比山水畫的兩種習藝方式、技巧特色和創作傾向。
所謂南方畫派平淡混穆,自如而隨意的繪畫精義,如何要畫的講究
一曰靜,二曰真。
靜的深處聽心響,真到妙處畫如生。
顧為經交出來的這幅紫藤花圖,比起唐寧那幅更加重于技法的百花圖,更加讓曹老先生看的順眼,看的覺得有南方畫派的真意。
“能畫成這樣,這份心境的打磨真是不容易,先生手把手的教我,我也到了三十歲才心境有所突破。他十八歲,竟然就已經到了這一步,想來我卻還沒的及提點他太多。當師傅這件事上,我不如我的先生。”
“罷了,就好好夸夸他吧,這是這小子應得的。”
曹軒口中輕提一口氣。
轉瞬間,三十八個大字,竟是筆走如龍,一氣呵成。
夜光之珠,不必出于孟津之河。
盈握之璧,不必采于昆侖之山。
千巖競艷,萬壑爭流,卻要一支獨秀。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