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稍微等了等,待場內沸騰的議論聲,逐漸褪去,這才緩緩開口“我突然就覺得自己真的老了。人老了,最顯著的特點,就是覺得開始跟不上時代的步伐了。”
“多么字字珠璣的一場演講啊。要我講,估計我是講不出來的。”
曹軒一開口。
場內終于緩緩的平靜了下來。
“伊蓮娜女士,您把我這個可憐的小老頭置身于尷尬的境地,我就像1963年林肯紀念堂前,被安排在馬丁路德金發表我有一個夢的世紀演講之后登場的那位無助又彷徨的牧師演講者,磕磕巴巴緊張的連話都說不好,場面簡直一片災難。我每看到一次電視轉播回顧,我都替那位先生感到尷尬。”
“不過,幸運的是。我舉辦的每一個藝術展,每一次演講,其實都還挺成功的,比想象中要好。因為我有一個秘訣,一個不傳之秘。現在,我可以把它分享給大家。”
老爺子神秘的笑了笑,挑挑眉頭。
會場里每個人都凝神側耳細聽。
連高古軒他們,心跳都快了一拍,交換了一個火熱的眼神。
藝術展可是高成本,高風險,高回報的東西。
一次大展少則上百萬的成本。
多的像赫斯特的“葛拉西宮大展”那般光物料人工成本幾千萬英鎊的超級大展,也偶爾會出現。
展覽成功了。
所有成本都能翻個倍的回來,藝術家們本人的身價大漲,畫廊主賺的盆滿缽滿,買島買飛機,自不必說。
可展覽失敗了,就很讓人吐血了。
花幾千萬辦展,請各種名人評論家們來看,結果被罵的狗血噴頭。
不僅展覽成本虧了出去,里外里一計算,鈔票成堆的潑了出去,結果自家搖錢樹的身價反而還跌了。
那就真真郁悶的想要吃屎的心情都有了。
多砸幾次。
洲際畫廊也得破產。
馬仕畫廊如今的窘境就是源于此。
馬仕三世也不是喜歡這樣茍延殘喘著,真要砸鍋賣鐵,拿出五千萬、甚至一個億歐元出來。
辦一個世界矚目的一流超級大展,人家咬咬牙,賣賣血,也就勒著褲腰帶辦了。
要是能捧出搖錢樹出來。
馬仕畫廊就重新抖了起來。
但它辦的起,虧不起。
要是這么大的展玩砸了,就算不砸,只要不夠爆,收不回成本。
馬仕畫廊也就可以徹底宣布倒閉了。
用上億歐元再生生堆出下一個赫斯特的可能性是多少
不超過百分之二十,也許不超過百分之十。
所以還不如繼續像這樣茍著呢。
這才是為什么連高古軒這般的世界第一的畫廊主,都要去彎下腰去抱布朗爵士的這位頂級評論家的大腿的原因。
這種事情難道真的有什么秘訣么
又怎么可能會有秘訣呢
其他人敢在高古軒他們面前,這么大言不慚的亂吹牛皮。
一定會被當成無知者無畏的騙子亂棍打出去。
但換成現在臺上這位大師。
想想這位美壇常青樹,堪稱輝煌璀璨、無比成功的職業生涯,他們心中還是愿意將信將疑的信上兩分的。
大家悄悄對視一眼,又嫌棄的扭開了頭,忽然覺得彼此很礙眼。
哎呀曹大師也是老糊涂了,這種事情哪有公開說的呢咱私下里辦個酒會,您悄悄告訴我一個人就好了嘛其他那些婊里婊氣的妖艷賤貨們,怎么有資格聽呢。
“秘訣就是降低期待。”小老頭對著鏡頭眨眨眼睛。
噗嗤
全場沉默了兩秒鐘,然后哄然的大笑聲,差點把整個新藝術中心異形蟲屋頂,都給掀飛出去。
有些人甚至笑出了眼淚。
“哇我喜歡他,這個老爺爺好有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