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不干任何事情,如此一來,你也就不會陷入任何困境。
——第二代墨爾本子爵威廉·蘭姆
雖然人已經坐在了前往肯辛頓宮的馬車上,但是亞瑟完全沒有心思再溫習一遍今天給王儲上課時要講的提綱。
他滿腦子都是昨晚在阿爾罕布拉劇院的遭遇。
說句實話,他早知道這屆輝格黨政府的日子不長久,由墨爾本子爵接替格雷伯爵出任首相雖然勉強可以說是眾望所歸,但這種眾望所歸實際上是英國政壇各方勢力互相拉扯的產物。
每個人都接受墨爾本子爵成為新首相,但每個人無法承認他們是墨爾本的堅定支持者。
威廉四世幾個月前命令墨爾本子爵接替格雷伯爵上臺組閣完全是被迫的,如果當時托利黨哪怕有半點成功組閣的希望,這位水手國王也不會同意繼續由輝格黨人出任首相。
然而,威廉四世自以為他繼續任命一位輝格黨首相已經是極大地讓步了,然而這兩個月以來輝格黨卻依然堅持在下院推動《愛爾蘭教會法案》。
這樣的行為自然極大地激怒了國王。
威廉四世不由得回憶起了1832年議會改革時,當時為了讓那份法案順利通過上院審議,他不得不按照格雷伯爵的要求策封了十五位新貴族進入上院以獲取絕對多數。
然而,在《改革法案》再次被上院否決后,格雷居然再次向他要求擴大輝格黨的上院席位,而且格雷伯爵還聲稱:如果國王拖延冊封,那么他和他的格雷內閣便會發動總辭。
自從這件事以后,年輕時一直是輝格黨支持者的威廉四世,便搖身一變,成為了托利黨的鐵桿盟友。
雖然他在明面上沒有與執政黨鬧僵,但所有人都清楚,國王陛下心里簡直把這幫完全無視他的君主權力和皇家威儀的家伙恨透了。
但縱然如此,亞瑟也從未想到他居然會直接解散議會,提前召開大選。
上一次不列顛發生這種事是什么時候?
如果亞瑟沒記錯的話,那應該是半個世紀以前的1786年,那時候的國王還是威廉四世和喬治四世的父親喬治三世呢。
而且那次解散議會的原因也和這次相差無幾,都是國王為了幫助托利黨對抗在下院占據多數的輝格黨人。
許多人都覺得,自1689年光榮革命開始,先后歷經了七年戰爭、北美獨立戰爭、大革命戰爭和拿破侖戰爭的英國議會已經牢牢的將國王關進了“籠子”里。
《權利法案》限制了國王征稅、建立常備軍、干預議會的權力。
《王位繼承法》規定只有新教徒才可以繼承王位,杜絕了英國重現天主教國王的危險,同時還強化了法官的“終身制”原則,防止國王隨意罷免法官。
《聯合法案》將英格蘭王國與蘇格蘭王國合并,兩國議會統一為英國議會,有效防止了國王借道蘇格蘭動搖議會制度的可能性。
《七年議會法》,將議會任期從3年延長到了7年,通過延長任期來減少國王對議會的影響力。
1782年和1801年反對黨兩次逼宮喬治三世,從此不列顛先后建立了“首相需獲得下院多數支持”和“首相必須由下院多數黨領導人擔任”的原則性共識。
正當全歐洲的民主人士都在大肆鼓吹英國憲政制度的先進性,紛紛將英國的威斯敏斯特體制視為未來的前進方向時,威廉四世居然把議會給解散了。
這樣的做法,不止是往歐洲大陸的精“英”分子臉上抽巴掌,更是給了英國君主立憲制度擁護者一記重拳。
在君主立憲派的心目中,君主立憲制相較于共和制度的優越性便在于:在黨派矛盾激化時,國王可以行使權威充當彌合黨派矛盾的調和者。但讓他們沒想到的是,現在威廉四世才是那個激化矛盾的家伙。解散議會可不是他們想要的君主立憲制,這是君主專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