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身影,盡管有些日子沒見了,但那抹淡然的微笑卻始終不曾改變,仿佛時光并未在他身上留下絲毫痕跡,正如入口處的肖像畫上描繪的一樣。
亞瑟·黑斯廷斯,這個蘇格蘭場最熟悉的陌生人。
梅恩爵士愣了一下,隨即低聲道:“他……他怎么會在這里?”
羅萬站在門口,目光卻未曾離開過亞瑟,這位四十歲的陸軍上校攏了攏制服。
“他怎么不能來?”羅萬終于開口,聲音低沉卻不乏力量:“蘇格蘭場的‘皇家’前綴都是他拿命換來的。”
梅恩爵士的眼睛瞪大了,旋即啞然失笑:“說的也是。”
羅萬沒有回應梅恩爵士的話,只是邁步向大廳走去,大廳里的喧鬧聲突然小了下來,警官們臉上的輕松笑容也不見了,轉而換上了一副肅穆的面龐,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羅萬和亞瑟的身上。
亞瑟此時也已經注意到羅萬的到來,他的目光從面前的幾位老部下身上移開,轉向門口的羅萬。
他的禮貌微笑沒有絲毫改變,甚至帶著幾分友善與輕松。
他緩步向羅萬走去,步伐不疾不徐,就像是早已知道自己會在這里與羅萬碰面。
“長官,又見面了。”亞瑟的聲音依舊那么沉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親切,他抬手敬了個禮,旋即握住了羅萬伸出的手:“我聽說了不少關于蘇格蘭場的變動,看來您處理得還算有條不紊。”
羅萬站在那里,盯著他,似乎并不急于回應。
他的心中波濤洶涌,既有過去的情感,也有幾分復雜。
終于,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道:“如果你還在的話,也許我能處理的更好。”
羅萬的聲音低沉,仿佛這話不僅僅是對亞瑟的評價,更像是他對多年來孤軍奮戰的一種自嘲:“畢竟,蘇格蘭場再也找不出比你更出色的警官了。”
亞瑟顯然知道羅萬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只不過有許多話并不適合在大庭廣眾之下聊得太明白。
羅萬看了看四周,隨后緩緩開口道:“趕時間嗎?不趕時間的話,來我的辦公室談吧。”
梅恩爵士在一旁聽到這話,瞥了一眼羅萬,隨即轉身沖著看熱鬧的警員們訓斥道:“案子都辦完了嗎?這幾天倫敦天天出火警,損失財物的統計表都壓了幾個星期了?”
亞瑟輕輕點頭,與羅萬并排走向樓上的辦公室,梅恩爵士則留在了大廳,看得出來,他似乎無意打擾這兩位曾經的伙伴。
羅萬推開辦公室的門,示意亞瑟坐下,他自己則脫下外套,轉身從柜子里取出了一盒珍藏的哈瓦那雪茄。
“和三年前一樣,我這里沒有酒,要喝茶倒是可以泡。”
亞瑟沒有立刻坐下,而是走到窗前,望向窗外的景象:“今天外面挺冷的,喝杯熱茶也好。”
羅萬瞥了他一眼,抽出一根雪茄點燃,順手將火柴盒甩在桌面上:“今天是來興師問罪的,還是來打抱不平的?”
亞瑟微微一笑,回頭看向羅萬:“你總是能抓住我的心思,長官。今天,我倒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只是好久不見,來看看你。”
羅萬吐出一口煙霧:“好久不見?你倒是很會找借口。你這來給我講道理的興致,恐怕不比來看看我的興致少。得了,亞瑟,咱們雖然算不上什么朋友,好歹也共事多年。大伙兒知根知底的,你現在也不在蘇格蘭場干了,咱們倆就用不著兜圈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