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列的笑聲在山風中飄蕩,充滿了興致。
隨著山風,他的笑聲灌入到講壇的后面。
在那張發黃的布簾子后,并不存在笑嘻嘻的人,有的只是一個又一個瑟縮的人影,他們正擠在一起,身形戰栗,像是雞鴨一般在相互取暖。
但和酒會現場不同的是,他們都是貨真價實的活人,身穿著粗布短褐,面皮粗糙,身量干瘦,是山民或農夫。
當余列的笑聲隨著山風傳來時,山民的心神都一緊,頓時生出了一線希望。
壓抑而顫抖的聲音出現“道長,真有道長來了”
“我們有救了定是黑水鎮的道長來降妖了”
一張張恐懼的面孔抬起,他們的眼珠子瞪大,牙關打顫,雖然佝僂著身子,但都迫不及待的看向布簾子。
布簾外,余列剪紙折出的半月還掛著,“月光”射在布簾上,映出了一團濃重的黑影。
這團黑影正是由余列和衣冠豺狼的影子重疊而成,顯現在布簾上。
只是相比于衣冠豺狼而言,余列的身形渺小,他的影子全被衣冠豺狼遮擋住,讓臺后的山民們瞧不見半點。
不過在講壇下。
余列看著狼妖,他的臉上沒有丁點懼色,反而露出一股興奮感,使得蒼白的面孔終于有了幾分血色。
余列笑得齒根都露出。他不等狼妖回話,就說“那么,貧道就不客氣了。”
衣冠豺狼聽見余列的大逆不道之言,哈哈大笑“惜哉竟是惡客登門,吾不得不失禮矣”
嗷嗚
令人驚悚的狼嚎聲音出現。
在臺后山民們的眼中,布簾上的黑影頓時又大了一圈。是講壇上有一頭巨狼拱起,它身上的衣冠掉落,根根黑毛豎起,猶如鐵絲。
哐當,臺后一陣嘈雜聲,山民們摔了一地。
臺上豺狼的喉頭咯咯,口中腥氣噴吐,其牙齒尖利,指爪有人臂粗,正人立著望月咆哮,威勢赫赫
但是余列看見了,不僅不恐懼,反而眼神更加滿意。
他今日之所以不遠百里,跋山涉水而來,就是為了“吃”得一頭這樣的巨狼,開啟自身的道途
余列收斂笑容,拍掌說“山君好威武那么貧道在正餐前,得先吃幾個小菜開開胃。”
他伸出手,迎著自己頭頂上的“月光”,手中變出了一只用紙剪成的細犬。
旺旺
犬吠聲突然出現在山頂上,但卻并不是酒會現場的任何一條狗,而就是余列手中的紙犬。
余列張開口,仰頭往手中的紙犬一吹,紙犬立刻就跳下,迎風長大變成了一頭半人高的白狗。
嗚更厲害的犬吠聲出現。
紙犬一落地,就鬼魅的游走在余列的身側,先是將和余列同桌的山羊給咬死了,然后又咬向了旁白的黑貓,最后追上散亂的雞鴨兔鼠,撕扯不已。
僅僅幾個眨眼的功夫,酒會現場的禽獸們就死傷遍地,腥氣越發的濃郁。
畢竟這些禽獸都只是吃了幾日人肉的尋常貨色,并沒有發生妖變,宰殺起來很是簡單。
而那狼妖站在臺上,它冷眼的看著,毫無觸動。況且紙犬的動作迅捷,狼妖的注意力現在都掛在余列的身上,分心不得。
不過當那頭紙犬咬死了大半的雞鴨牛羊,抬起狗頭對準狼妖后,狼妖的臉上終于擠出了一絲獰笑。
它獰笑著,張開了血盆大口,猛地再次發出咆哮,吼
一道漆黑的血箭,嗖的就從它的口中飛出。
噗黑影一閃,余列變出的紙犬當頭就被刺穿,定在了地上。
這頭狼妖竟然不只是擁有野蠻體魄,還有吐氣殺人的手段,絕非尋常小妖
余列瞅見這一幕,眼睛微瞇。此等妖怪在黑水鎮周遭百里可是少見,一般多在百里開外。
并且狼妖在吐氣之后,它立刻就朝著余列撲過來,探出了巨爪,意圖趁著一擊得手,再將余列也撕碎掉
又是嗤的一聲響起
“余列”的身子竟然躲避不及時,他和紙犬一樣,當頭就受到了狼妖的一擊。
其面孔上的表情凝固,并且狼妖力沉,對方這一爪毫無滯澀,破竹般的將“余列“身子撕成了兩半。
可是不等狼妖欣喜,裂開的“余列“變成了兩片紙,輕飄飄落下,一道輕笑聲又在它的身后響起
“閣下為何如此心急,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入我腹中”
一道灰影在講壇上浮現,是余列攏著袖子,從一處陰影走了出來,言笑晏晏。
這下子輪到狼妖的瞳孔驟縮了,它急忙的就翻身向后跳,再度咬向余列。可余列抬起頭,只是笑看著對方。
嗤嗤
不等狼妖落地,余列的身體先一步發生了變化。
他一節節的拔高,眨眼間就變得頭如磨盤,腿如圓柱,手臂似梁架,同一幢房屋般大。只不過他是幢“紙房子”,看上去風一吹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