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海瞥了眼皇上的臉色,立馬奔上前呼道,“呦,快別動。擱那讓老奴來處理。”
桌子上的墨汁流得到處都是。還好離奏折遠,不然就闖大禍了。
徐福海心中哀嘆“姑奶奶,你好不容易來伴次駕,真是爛泥扶不上墻。”
之前瑞嬪伴駕,那做得個又穩又勻。
李北辰壓住內心的煩躁,將毛筆擱在筆架上,朝謝貴人看過來,清眸中閃過一抹涼色。
“皇上息怒。臣妾該死。”
這謝氏不是出身書香門第嗎難道不該落落大方,慣于紅袖添香,怎么如此小家子氣比皎皎差遠了。
然而他斂住了情緒,淡淡地說道“沒事,你第一次來勤政殿伴駕,難免緊張。”
謝貴人跪在地上,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反應了兩秒皇上竟然沒有生氣,還原諒自己了
她抬起頭來,淚眼朦朧中望見一雙溫和的墨黑的眸子,她哆哆嗦嗦地說道
“謝,謝皇上。”
“昨晚的教訓還不夠嗎放松一點。朕會吃人嗎”李北辰笑瞇瞇地盯著她。
謝貴人
皇上這是在跟她開玩笑嗎她感到一瞬間的眩暈,不敢相信這就是昨晚甩袖而去的皇上。
她抬起頭,只見前方的皇上竟然站起身。
視線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邁出腳步,停在謝貴人跟前。
李北辰雙手扶起謝貴人,視線落在她腰腹部沾染上的墨跡上,溫聲說道,“徐福海,送謝貴人去乾清宮換身衣服。”
謝貴人
這是怎么了今天又是自己侍寢嗎
她不敢相信這樣的好運會降臨在自己身上。昨晚她可是惹怒了皇上。
她手上還殘留著皇上的體溫,她的手指僵硬得似乎都不能彎曲。
她瞪大了眼睛,傻傻地望著皇上,像朵嬌弱的小菊花,隨風擺動。
“昨晚你身上的香很特別。是你自己調制的,還是誰贈予你的”李北辰醇厚的嗓音響起,自帶誘惑的氣息。
謝貴人此時腦子里一片混亂,受寵若驚想好好表現贏得皇上寵愛的想法占了上風,本能低著頭誠實地答道,“是,是璟妃娘娘給臣妾的。如果皇上喜歡,臣妾,臣妾愿意從明天開始學制香。”
李北辰面無表情地微微低頭,盯著她的頭頂,“原來如此。抬起頭來看朕。”
謝貴人緩緩抬起頭,渾身輕輕顫動,對上皇上一雙沉沉的眸子,心中咯噔一下,渾身汗毛直立。
深邃的五官精雕細刻,俊美無雙的一張臉,看起來卻令她害怕。
李北辰對徐福海使了個眼色。
徐福海立馬畢恭畢敬地說道“小主,請跟老奴來。”
緊繃的氣氛為之一松。
謝貴人愣了幾息,才從恍惚失神中醒來,對著皇上叩首謝恩,心情激動地跟著徐福海離開了屋子,腳步虛浮,就像踩在棉花上。
李北辰望著謝貴人離去的身影,目光沉沉。
回到座位上,專心致志地批起折子來。
待姜閑抵達寧安宮時,江月白剛起,正在沐浴。
姜閑便站在院子里靜靜地等她。
時間便隨著等待慢下來。風似乎正好,陽光似乎也正好,綠樹紅花都正好。
待江月白沐浴完畢,擦好了潤膚香膏,穿好衣服出來時,正好遠遠地望見姜閑正站在樹下抬頭看天。
江月白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一大朵棉花糖般甜軟的白云就在他們頭頂。
那一團書卷氣,是他整齊的發髻,是他蒼白的臉龐,是他清澈的眸子,是他墨灰色的袍子,是他眉眼間若隱若現的笑意,疏忽地飄蕩,落地成詩。
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姜閑轉過頭來,看到了站在長廊里披著濕漉漉頭發,正看向自己的江月白。
他的耳朵瞬間發起燒來,瞬間垂下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