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柳柒淡淡地收回視線,擦凈手后邁下石階,云時卿折一枝石榴花往這邊走來,攔住了他的去路“今日可是端陽節,陛下召了幾位皇子入宮享用家宴,大人若在此刻入宮,難免會掃了陛下的雅興。”
“如此說來,三殿下也入宮了”柳柒問道。
“這是自然,”云時卿知道他想說什么,不由笑道,“三殿下此番禁足本就是做做樣子給那群朝臣看的,他有多得圣寵,大人豈會不知”
他這一番話,頓時教柳柒冷靜下來。
紀少游那首詩字字見血,抨擊當今陛下弒兄奪位不仁不義,此舉不僅讓他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更是令陛下懷疑岑默暗藏反心,欲殺之而后快。
這個時候無論是誰出面替岑默說話,都會引來陛下的猜忌。
趙律白及冠在即,即使被冊封為王了,只要他能穩住昭元帝,再以腿傷為借口便能暫時留在京城不赴封地。
柳柒是趙律白的人,他不想在緊要關頭亂了陣腳,給二殿下招惹是非,白白將太子之位拱手讓人。
“柒郎,今天可是闔家團聚的好日子。”云時卿將新折的石榴花插進柳柒的鬢角,終止了他的沉思。
侍立在一旁的柳逢見狀愣了愣,旋即默默離開。
柳柒抬眼看向他,冷聲道“那又怎樣”
云時卿凝眸而視,沒有說話。
柳柒懶得去揣測這人的心思,沉著臉回到屋內,云時卿緊步跟上,隨他來到窗前的小桌坐定。
窗外有一叢綠油油的芭蕉樹,緊鄰左右的是幾株枝繁葉茂的柳樹,枝椏垂入荷塘里,有風拂過時,便會勾起一圈圈的漣漪。
這個時節正值藕花綻放,荷葉清香、花穗甘洌,是初夏特有的氣息。
兩人靜坐在此,紛紛側首看向荷塘里成群游過的錦鯉,過了好半晌適才有人開口打破僵局。
“你去找過韓瑾秋”云時卿問道。
柳柒點了點頭“嗯。”
“沐扶霜為何會來京城”
“許是因為韓御史罷。”
云時卿不解“難道不是為你而來”
柳柒道“一枚禁蠱而已,犯不著沐教主親自跑一趟。韓御史說他與沐扶霜之間有一段陳年的恩怨,也不知沐教主是否會對韓御史不利。”
沉吟幾息后,云時卿又問“沐扶霜可有告訴你是誰給你下的蠱”
柳柒緩緩搖頭“他不肯說。”
云時卿張了張嘴,將話鋒一轉“昔年你入紫薇谷拜師時是受何人引薦”
柳柒疑惑地看向他“你問這個做甚”
“有些好奇罷了。”云時卿笑道。
當年他雖入門比柳柒晚,卻時常欺負柳柒,還仗著年長柳柒半歲將彼此師兄弟的身份調換過來了,柳柒為此沒少記恨他,十二歲之前兩人不是打就是吵,本該寧靜清幽的紫薇谷幾乎被他倆弄得雞犬不寧。
由于結仇結得比較早,兩人甚少打聽彼此的事,故而云時卿才會有此一問。
柳柒水波不興地道“我幼時體弱,父親便送我去紫薇谷學武強身,他與師父似乎相識你呢,你又是如何來到紫薇谷的”
云時卿笑道“還挺巧,我父親也與師父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