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睨了爹爹一眼,打著手勢,“您方才還說,不是方駿到您那兒告的密。”
方慶遙有些心虛,嗓門便提了提,“這事兒就不關阿駿的事,你跟爹爹說實話,那個上門要錢的人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不是當真在外頭欠錢了我聽說,對方的衣著打扮,瞧著還是個斯文人。你是不是買這些東西欠的”
方慶遙指了指阿笙桌上的顏料同畫筆。
方慶遙不懂作畫,可他也知道阿笙手頭便擺的這些專門用來作畫的家伙可不便宜。
阿笙手里頭能有多少錢,他還不清楚么。
多半是沒錢買這些東西,便跟紙筆鋪的人賒了賬,又沒錢還,被問到家里來了。
阿笙正愁不知道該怎么跟爹爹解釋,那所謂的要債的人是二爺為了從方駿嘴里套話,才隨口扯的謊。回頭爹爹追問,二爺為什么上家里頭來,他回說二爺出門辦事,順帶給他帶了雞湯,這才來家里尋他,爹爹又該疑心二爺對他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阿笙也便沒解釋,將錯就錯,“是說好了,下午給對方錢。是我一時給忘了。爹爹您不用擔心。”
“你一共欠了多少要是不夠,回頭你把清單給爹爹,爹爹替你去店里把賬給平了。”
阿笙心里頭很是過意不去,他扯了謊,讓爹爹替他擔心他了。
阿笙比劃著,“謝謝爹爹,不過我這兒有錢,管夠。今日下午當真是忘了同對方約好了,回來時,我路過那家紙筆鋪,就把錢給過對方了。”
方慶遙松口氣,點了點頭,“那便好。”
方慶遙探過腦袋,去看桌上阿笙的畫,“這畫這畫是你畫的畫的是咱們長慶樓”
這這怎么同他們點有些像,又有些不大像啊
瞧著比他們長慶樓要氣派,只是這匾額,卻又是“長慶樓”這三個字。
還有這燈,他們長慶樓夜里哪兒有這么亮。
“我就是隨便畫畫”
阿笙打著手勢,沒好意思“說”,這是他日后想要開的酒樓的模樣。爹爹大概會覺著他不知天高地厚,或是年紀小小,野心這般大,不夠務實。
方慶遙仔細看了看,真心夸獎道“畫得挺好的,長慶樓這三個字,寫得好”
阿笙“”
阿笙朝爹爹豎起大拇指。
爹爹是懂得“賞畫”的
“那是,你打小我
就逢人說你有繪畫的天賦”
阿笙忍俊不禁,彎著眉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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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爹的話鋒一轉,只是,阿笙啊aheiahei你知道,像我們這種小老百姓,學一門手藝,腳踏實地地干一門營生才是實際。你的意思呢”
阿笙眼底的笑意黯了下去。
他明白爹爹的意思。
畫畫不是可以謀生的營生,且前期需要投入大量的時間、精力,還要花不少錢買畫具。
再一個,如果真的要學畫,定然得正經拜一個師父,進行正規性的學習。
要想要習畫上有什么精進,還是得徐拜名師習畫。
且不說名師的束脩不便宜,在畫壇有一定名氣的畫家,輕易也不肯收徒。
至少,他從沒聽說過哪個畫家是廚子出身的。
因此,他從來也只是將畫畫當他的一個喜好,未曾動過什么奢念,當真能畫出個什么名堂來,可聽爹爹這么說,到底是有些難過。
心里頭知曉,爹爹是為他好,阿笙也便揚起笑,比劃著“爹爹放心,等跟著師傅學廚期滿,出了師,我就給師傅當副手,待后廚事務都熟悉了之后,慢慢地跟在您身邊學經營,接過您身上的擔子。”
當爹的聽了,當即大感欣慰。
家境不那么好的人家通常愿意將姑娘嫁給一個廚師,哪怕阿笙不會說話。畢竟只要時局不要太動蕩,跟著廚子總歸有口飯吃。
可不會有人家愿意將姑娘嫁給什么畫師。
作畫這種事,哪里是正經營生,那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才能有的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