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所有意識都集中在脖間,只聽到白綾勒緊的咯吱聲
突然一聲驚呼,身后有人摔飛了出去,梁婠身子一歪,摔在地上,淚眼中看到那摔飛的人是要勒死她的宮人。
“陛下饒命”
嘩啦啦跪了一地人,不停磕頭告饒。
梁婠軟軟趴在地上,喘著氣,抬眼看過去,高潛一身玄衣,提了把明晃晃的長劍,陰郁著臉,眼眸黑白分明,喜怒不辨,就是他將宮人踹飛的。
“母后為何殺她”
高潛沒看她,只面無表情盯著太后。
太后從軟墊上站起身,不慌不忙瞅一眼劍,蹙了蹙眉,不答反問“皇帝這是做什么”
高潛依舊不看梁婠,彎起鳳目,笑瞇瞇的,可瞧在眼里很瘆人。
“自然是來接孤的昭儀回含光殿。”
太后眼風涼涼地掃去梁婠身上,語氣不緊不慢“這便是哀家要殺她的原因,她這個身份如何能成為昭儀”
高潛低頭看了眼手里的長劍,哐的一聲,丟在地上,撩起衣擺坐在一旁的繩床上,支起下巴,抬眸看過去,不無好奇。
“她什么身份”
這不是明知故問
太后眉心一沉,語重心長“阿潛,后宮嬪妃一事上,哀家向來都由著你、縱著你,從前如此,往后亦如此,唯獨這個梁婠不行,若當初你一早將她收進后宮,哀家也無話可說,可現下她是已故舅父之妾,如何能封為昭儀,這對你的皇位”
舅父
“哦”高潛歪著頭,嘴邊藏著諷笑,長長應了一聲,打斷“母后就因為這個原因”
太后吸了口氣,面上已然不悅。
高潛搖著頭,失笑“母后怕不是忘了,我們鮮卑一族,一向是父兄死,妻后母、報寡嫂,又不是他們漢人,哪有那么多規矩,何況昭儀只是舅父的妾室。”
說到舅父這兩個字,幾乎是從齒縫里蹦出來的,幽幽黑眸更是異常明亮。
太后冷臉站著,高潛斜靠坐著,兩人目光在空氣中相撞,無聲無息,卻是暗自較量,誰也不讓一步。
宮人內侍屏氣斂息,趴跪一地,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不知為何皇帝近來愈發忤逆太后。
梁婠頭暈腦脹,脖子被勒得生疼,緩了好一會兒,堪堪爬起,跪好。
“太后,陛下,請聽妾一言。”
她說話有些費力,低低咳了幾聲,但見他們并未阻攔,才又道“太后,陛下愿意收留妾,是對大司馬驟然離世的惋惜,憐妾孤身一人,無人照拂,用心至誠至善。”
太后恨恨睨她一眼。
梁婠眼光低垂,又道“陛下,太后所言亦是為了陛下免遭天下非議,維護陛下的皇位穩固。”
“依妾所見,這兩方目的并不沖突。”
高潛唇角一勾,挑眉瞧她“你倒是說說,怎么個不沖突”
梁婠伏地恭敬道“妾愿以宮女身份留在皇宮。”
高潛站起身,走到她跟前蹲下,略微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宮女你當孤的圣旨是廢紙啊”
梁婠有些反胃,咬牙望著他的眼睛,十分誠懇“陛下,那冊封圣旨尚未示人,不如就留在含光殿,不見圣旨,便是傳言,不會有損陛下威嚴。”
太后冷笑“怎么以退為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