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命令飛快地下達,隨即甲葉亂響之聲傳來,中間夾雜著劍戈與盾牌相碰的聲音,以及弩箭與弩匣的碰撞聲。
雖然是騎士,然而這年頭的騎士尚且無法一邊騎馬一邊作戰,一旦需要布設軍陣之時,需要下馬步行。
忙亂的聲音僅僅響了十息就停了下來,又是之前那個粗厲的聲音再次一聲怒吼“風”
“風,風,風”有節奏的齊呼聲響起,兵器敲擊盾牌的聲音傳來,然后是“轟”地一聲悶響,顯然是五百前軍已然開始前進。
鼓聲隆隆,有歌自瑯琊臺頂傳來“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胡亥此時已然心旌飄搖
雖然由于山壁阻隔,他無法看到前軍的情形,但是光是聽著從臺頂傳下來的聲音,亦足以讓他感受到一股天下無敵的氣勢
“不愧是天下第一強軍”他由衷地感嘆道。
再度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打量了一眼,胡亥心動地開口“騎都尉,吾等可否直接從臺側上去”
瑯玡臺第二層與第三層之間的高度差并不太高,而且瑯玡臺的坡度較緩,雖然戰車依然上不去,但是如果拋棄戰車,直接從臺側爬到頂上,亦不是什么難事。
當日少端等人便是從山腳一路爬上臺頂,亦不曾花費多少時間,畢竟瑯琊臺高總共也只有百丈不到而已。
“不,偏將軍,現在妖邪手段不明,吾等暫不上臺。而且,吾等尚要防備妖邪自此處逃遁”李超則是搖搖頭。
“便讓大軍停留此處,吾與爾二人一同上去如何”胡亥此時已經心癢難耐。
“軍律,主帥不可輕離”李超淡淡地提醒。
胡亥臉上露出一絲不愉之色,李超也瞬間反應過來,連忙補救“不若這樣,吾等現在向前移百丈,至臺頂垮塌處止。”
“如此,吾等既可以看到前軍試探妖邪之過程,亦能夠守住谷底,無使妖邪自此處逃遁”
“如此甚好,吾等快行”胡亥大喜過望。
一聲令下,大軍再次沿著山道向前移動,百丈的距離轉瞬即至。
兵車再次停下,此刻頭徹,亦即胡亥與李超所在的頭排兵車已然抵達了谷地處。
這個谷地乃是因為山體垮塌,以及數百年流水侵蝕而成,說是谷地,其實亦只是臺體上一點裂痕而已。裂痕并不深,最深的地方亦只有十余丈,上面還有流水與冰凌切割出來的痕跡,不過寬度驚人,有數十丈之多。
原本山道亦為此裂痕所破壞,不過此時已經被幾塊石板所修補,此便為斥候和前軍手筆。
由于臺頂皆為夯土,故裂痕里的植被亦不算茂盛,透過稀疏的孤樹,胡亥與李超此時已經可以清晰地看到北側百余丈處,亦即瑯琊臺中心位置,此時已經形成了一個大水潭。
由于角度問題,水潭的深度究竟有多深,大家都無法看到,卻可以看到之前所見那條白蛟此時整個身子已經離開了水潭,成龍盤之勢停在水潭邊,蓄勢待發。
龍盤與蛇盤不同,蛇盤乃是成圓,而龍盤則是把整個身子直立彎曲,成一個“幾”字。從這個角度來看,這條被稱為妖邪的白蛟真是威風凜凜,一看就非凡。
而此刻正與白蛟對峙的,正是五百前軍。五百前軍此時已經行至距離白蛟不到三十丈的地方,一名虬髯軍校正騎馬于陣前掠過,顯然他正是這五百前軍的主官,也就是五百主。
“立盾,起戈”粗豪的聲音再次傳來,前兩排秦軍陡然蹲下,盾牌狠狠頓在地上,而第三四排的秦軍身體亦微微躬下,將手中長戈架在盾牌頂端,戈尾插地。
一個宛如刺猬一般的軍陣瞬間成形,五百主的命令再次響起。
“臂張,三十丈,齊射,三發”
“臂張,三十丈,齊射,三發”一個略顯沙啞的嗓子復述他的命令,“轟”的一聲弩弦震動之聲響過,似無數倦鳥投林一般,只見百余個黑點陡然飛起,“嗚”地銳嘯著向水潭方向落去
胡亥看得目眩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