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一,地里的莊稼剛剛收過,原本應該正是農忙的時節,可是地里卻沒有什么人,甚至就是莊子里頭似乎有些太過清靜了。
“人都到那去了?”
瞧著兩邊的房屋,房子倒不像施奕文想象中的土坯茅草房,而是半磚半坯的青磚房,不過屋頂也分出了貧富,有的人家是瓦頂,有的卻是茅草房頂。雖然不比江南的青磚黑瓦,可卻莊子里卻顯得很是干凈。
干凈!
這是莊子給施奕文的初步印象,莊子里還算寬敞的道路上,既沒有成堆的柴火,也沒有隨處可見的污物,頂多也就是偶爾經過幾處牛棚時,有些許刺鼻的味道。
“公子,這人都去那了?”
瞧著空蕩蕩的莊子,吳才問了句,他這邊的話聲剛落,那邊隱約的就有聲音傳了過來。一拐彎就看到一座大宅前,鋪著青石磚的闊地上擠滿了人,足足有千余口人。
“孫公公,往年交租交稅都是等到十一月才交完,您老今個怎么催的這么急?”
那邊傳來的話聲,讓施奕文一愣,同時伸手示意身這的吳才不要走過去。
“怎么那么急了,咱們這是什么地方?皇莊!知道皇莊是什么地方嗎?就是皇帝的莊子,供著宮里的用度那,這不今年皇帝大婚,宮里的用度緊張,自然要比往常催的緊點,杜秀才,怎么著,難不成,你還想抗皇糧不成?”
立在大宅門前的老人,雖說年邁但卻面上無須,再聽著他說話時尖細的腔調,一聽就是個太監。聽著他的話語,施奕文的眉頭緊皺,面上流露出些惱色。
“公子要不要……”
不等吳才說話,施奕文就一伸手,止住了他,然后冷聲說道。
“看下去!”
得虧先進了莊,要不然還真錯過這場好戲了。
“皇糧!孫公公,皇糧在下確實不敢拖欠分毫,可這皇糧總得有個說法,按律九月交秋稅,十一月完稅,這是祖制,即便是皇帝也不能背了祖制,況且,這是不是皇帝讓交的,還不一定哪!”
他這邊話聲剛落,那位孫公公就用尖利而沙啞的嗓音的叫道。
“姓杜的,你居然說灑家假傳圣旨,當真以為灑家任人欺負的主嘛!來人!”
他這邊的話聲一起,那邊就有幾個莊丁提棍沖了出來。
“去,把那姓杜得給爺們看住了,省得讓他逃了!”
提棍的莊丁剛一沖出來,人群立即變得喧嚷起來。
“孫公公,你想干什么?”
“孫公公,難道想用私刑不成,杜某是秀才,就是知縣也不能說打便打了!”
“打你!”
孫公公冷笑道。
“干什么?今個爺們和你算算帳,劉管事,拿出帳本來,給姓杜的好好算算帳,算算他們杜家一共拖欠了多少錢糧。”
孫公公的話音落下時,一旁抱著帳冊的人就揖身問道。
“公公,從那一天開始算?”
“從嘉靖三十年,從他爺爺那輩算起來!”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