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正想督促他們進行試驗的施奕文,瞧見張四喜的呆滯狀,心底頓時明白他在想什么,便走過去安慰道。
“張師傅,有時候,有些東西能用新法子,就得用新法子,不要覺得新法子會影響自己賺錢,咱們換個角度想一下,先前,咱們這么多師傅一天才打多少零件,現在這么鑄出來了,讓學徒用鋼銼、磨機打磨好,再用攻絲轉攻好絲,你想,剩下的時間,咱們可以多打多少東西?多打的東西合在一起,不就意味著多造出了許多?這自然也就多了?你說對不對?”
看著還沒品過味的張四喜,施奕文知道他一時間恐怕還理解不了其中的關鍵,其實古代的工匠手藝都不錯,但是有時候,他們會抗拒一些新技術,就像水力錘它的原理和水碓是相同的,為什么上千年的時間里,用它擊碎礦石、加工米糧,但卻沒人用來打鐵。
說白了,就是打鐵的鐵匠自己不愿意,他害怕被水力錘奪去生計,因為不是每個鐵匠都住在離河近的地方,即便是住在河邊,想到了也不一定會這么做,因為他害怕讓別人學會了,自己沒了生計。
有時候他們寧愿多費力氣,因為力氣本身就是生計。就像現在,張四喜對于鑄成的燧發機就充滿了抗拒,因為他覺得這東西可能會奪走他的生計。
當新的燧發機被組合好,反復試擊了幾百次,都沒有出現碎裂后,自然生產工序也就發生了改變。
就在施奕文正要離開的時候,張四喜突然問道。
“東家,剛才我尋思了一下,如果把這些工省掉,把工都用簧片、螺絲之類的東西上,能多打出好幾倍來,這一天差不多能出來180套燧發機,可是咱們廠子里現在一天只能出50根槍管,這機多管少,肯定不成的。”
面對張四喜的詢問,施奕文明白,他應該想通了。
“這事簡單,再增加幾套鏜床就是了,哦,對了……”
看著在場的工人,施奕文靈機一動,道出了他醞釀已久的想法。
“要是你們誰能想出改進的辦法,比如說能加快槍管的產量,能增加一成以上的,往后廠子里用你的辦法每生產一根槍管,就給你個人提兩文錢。”
“一根提兩文錢!”
廠房里的工人,無不是驚的睜大眼睛,這等于抽了一成的傭,畢竟,一根槍的工費也是20文。
“東家,那,那要是像槍托、燧發機、刺刀以及其它的各種東西呢?”
“一樣,按工價,提一成作為獎勵,而且這獎勵,只要工廠用你的辦法,十年內都按這個比例給你提成,那怕本人碰著個意外或者其它什么事,這些錢也會給你們的家人子女,廠子里絕對不會拖欠分文,”
說出這句話后,施奕文扭頭對旁的工廠主事李德云說道。
“德云,你把這個規矩記下來,回頭和其它的廠規一同張貼在出來,往后,這就是咱們廠里的規矩,誰發明了加快生產的新辦法或者新產品,咱們都給他相應的資金,這……就是專利。”
重重的點了點頭,施奕文說出了這個醞釀已久的辦法,盡管在圖書館里有許多機械加工的書籍,但是不一定適合這種原始落后的工場,許多技術積累正是從這樣的工場中誕生,而現在他所需要僅僅只是給予一個適當的機制,加以適當的刺激,他相信只要激起這些能工巧匠們的動力,他們必定會給自己一些驚喜。
“東家的話當真?”
面對他們的疑問,施奕文笑道。
“你瞧,規矩不都寫到墻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