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鄭仁的表情嚴峻了許多。
“在二樓電梯那里等我一下。”年輕人說完,捧著手機便直接走向步行的樓梯。
“大夫,我是十二點左右吃了一次藥,喝了一口水,其他就沒有了。”坐在輪椅上的中年女人強忍著腹部劇烈疼痛,回答鄭仁的問題。
鄭仁冷臉沉默,電梯里的氣氛有些莫名。
中年女患似乎覺察到鄭仁的情緒,忍著疼痛解釋道:“小恒是好孩子,就是愛年輕,貪玩了一些。”
貪玩了……點?你是認真的么?
鄭仁從中年女患的話語里聽出來無限的溺愛。
但作為一名醫生,只要負責治好病就行,這種事兒真心管不來。
連警察都管不了,醫生更不行了。
來到二樓電梯口,那孩子沒有出現。鄭仁便停下,道:“禁食水時間夠了,你通知謝伊人和小楚,來做手術。”
蘇云鬼一樣飄在鄭仁身后,應了一聲,算是對鄭仁交代有了回答。
“一會要做手術,手術不大,你不要太緊張。”鄭仁道。
“切闌尾吧,我什么時候能下地?”中年女患問到。
“大概一天就能下地上衛生間了,但是要注意不要牽拉刀口。五到七天拆線,和從前一樣。”
“時間太長了,我不能做飯,小恒吃什么?”中年女患雖然疼的冷汗直流,可是擔心的事情依舊是那個不知去向的少年郎。
“……”
鄭仁是個孤兒,園子里的老師、阿姨雖然對自己不錯,但是卻肯定不會像眼前這名中年女患一樣對兒子寵溺到了極處。
自己要做外科手術,心里惦念的竟然是孩子不能吃上自己親手的飯。
這……
“定外賣,也是一樣的。”
“那怎么行,外賣都是地溝油做的,有毒不說還不好吃,小恒一定吃不慣。”中年女患一臉內疚,“都怪我,好好的為什么要生病啊。”
鄭仁再次沉默下去,他覺得自己和這個中年女患實在不在一個位面里,根本不了解她心里面想的是什么。
兩名醫生,一個患者,就這樣站在走廊里等了將近一分鐘,患者的兒子才手里捧著手機,一步步緩緩的走上來。
手機五彩斑斕的光照射在他的臉上,光影分明,有些猙獰,仿若厲鬼。
鄭仁不再說話,推起輪椅就往急診病房走。
這種患者家屬,估計常悅交流起來也很困難吧,鄭仁猜想。
來到病房,給患者安排了房間。人卻沒有上床,而是直接推到處置室去備皮。
反正很快就要上手術,就不折騰患者了。
蘇云直接去了手術室,準備手術。
急性闌尾炎的術前準備并沒有多難,鄭仁了解完病史,讓常悅做了簡單的記錄,然后開始書寫、打印了一份術前交代以及委托授權簽字單等入院溝通,去找中年女患的兒子。
剛剛他去辦理入院手續,可是時間也忒長了一點吧。
可是當鄭仁到處置室的時候,卻找不到患者家屬的身影,只有患者用看著都難受的姿勢蜷縮在輪椅上。
說不出的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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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親身經歷的一個病人,后來聽同病房的人說,孩子生氣,打了他媽一嘴巴子。我打了好多次電話,第一次遇到了直系親屬拒絕接醫生電話的情況。患者肝癌晚期,躺不下,術前評估風險極大,手術做不了,最后很遺憾的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