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楨不是魏諜。
他只是因罪被罰在南郡做勞役的一個普普通通的“罪臣”。
其實
憑著劉家的關系網,他有辦法能回到北方。
可卻因那“平視甄妃”之罪,回到北方又能如何不過是再度被發配到其它一處去做勞役。
偏偏,在關麟的“暗度陳倉”的計劃中,“漏網”之魚劉楨是極其重要的一環
此刻的他,也在城樓下,他已經暗中跟著李邈兩天了
他在觀察,在細致的觀察。
他注意到了,從昨日受辱后,李邈心態的變化。
那份屈辱,彌漫周身
而對于一個名士而言,往往把臉面看的比一切都重要,再沒有比一絲不掛,果露形體,更讓人屈辱的了。
這份羞辱,比之他劉楨平視甄妃,罰服勞役,署為小吏更屈辱十倍。
感同身受
感同身受啊
呼
劉楨看著李邈那痛苦的模樣,不僅哀婉痛惜不已。
就在這時。
忽見得李邈雙手朝天,目視蒼穹,他高聲哭叫起來,悲戚萬狀。
城門前來來往往的人群,均是回頭望去。
有人認出了李邈,指著他道。
“那個,不就是昨日被扒去衣衫,綁在這里的那蜀中名士嘛”
“呸還名士呢褲子都讓人扒了他若是名士,那我也能當名士了”
“竟敢拋頭露面還不找個地縫鉆進去”
一句句的嘲諷均指向李邈。
李邈仿似癲狂了一般,往來百姓的話語,他置若罔聞。
他不知從哪取出了一壺酒,猛灌一口,旋即腳步踉踉蹌蹌。
卻仰天長嘯
“我我李邈一世清白,竟不曾想,卻遭此奇恥大辱,羞煞我也,怒煞我也”
喊到這兒,李邈狀似癲狂,他的聲音更加劇了數倍。
“我與那關家父子,不共戴天”
“我與那關家父子,不同于日月”
聲嘶力竭,歇斯底里
他的酒壺傾斜,酒釀狂灌入口,因為太過豪放,那灑落的酒水濺滿了一地,就宛若和他的淚一同浸濕了這一片黃土。
他的身影迅速被守衛環繞遮擋。
劉楨意味深長的又看了他一眼。
他像是最終做出了某個決定。
他心頭喃喃
或許,吾能脫罪了
終于,能回家了么
日已西垂,暮霞灼灼。
江陵西城郊的關麟頗為肆無忌憚的一擺手。
口中吟道“啥我爹讓我回去”
“呵呵他讓我回去我就回去么如此傳出去,還以為我這荊州九牧王害怕他江陵關云長呢”
這話聽在張飛耳中他只覺得天旋地轉。
知道這小子讓他爹下罪己書,是個頗為蠻橫的“逆子”,可沒曾想,這也忒口無遮攔了吧
張飛琢磨著,若是他兒子張苞敢這么跟他說話,那張飛一耳光直接能把張苞給扇飛五丈之外。
當然,因為最近發生的事兒。
張飛對關麟的看法,大為改觀。
沒有本事還囂張,那的確該打,可若是有些能耐的話,那囂張、狂妄就可以歸結為“有個性”
眼前,這個頗有個性的小子,就挺合他張飛胃口的。
“讓你回去你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