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伯衡吃了一驚,慌忙沖到墻邊往下看,卻只見盛六郎在城墻上的城磚不規則凸起處幾度略微借力,就那么足下輕點數次,就輕飄飄地落了地,一翻身上了馬,一綽馬韁,那匹駿馬就向前沖了出去。
張伯衡“”
他這才記起來,盛六郎是有武藝在身的武林高手,足以高來高去,翩若驚鴻,并不像他們這樣只會扎扎實實一刀一槍的戰場拼殺。
他又按著腰刀,走到了朝外的那一側,趴在一個垛口處,向著北大營的駐地方向極目遠眺,卻什么都看不到。
“唉,真是作孽”他咕噥了一聲,卻不知道這個“作孽”到底指的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心中憋悶得很,想要罵上一句來發泄。
他撇開頭,狠狠地啐了一口,朝著城墻上的兵卒們喊道“都打起精神來今日之事若能善了,自會論功行賞,賞格加倍”
盛應弦一口氣沖到了那張被冷箭釘在云川衛衙署匾額上的紙條背面所注明的地點
瓊華閣。
瓊華閣是中京有名的銷金窟,倒不是因為它是個賭坊或者斗雞場,而是因為
它和后世的那些帶有娛樂性質的大酒店很像,一樓是類似瓦子那樣看雜劇與百戲之類的地方,二樓是一整層的包廂,既可以慢慢吃菜喝酒、叫了歌女或說書人專門到包廂里為這一桌客人服務,又可以將一扇扇落地長窗全部打開,直接俯瞰一樓的百戲與雜劇表演;有了二樓的緩沖,三樓往上的那一間間齊楚閣兒里,既可尋歡作樂,又可好生歇息。
也難怪最喜好游樂的長宜公主,要在這里長期定一間特等上房了。
但是平時持身極正、甚至也不好游樂,只想著如何查案的盛指揮使,從前除了必要且無法推掉的應酬之外,從不踏入“瓊華閣”。
當然,他身為云川衛指揮使,對于這座輝煌壯麗的“瓊華閣”背后的主家還是了解的
杜家。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杜家竟然猖狂若此,公然在中京城最繁華之處,建起了這樣一座內有玄機的樓閣
今日在踏入“瓊華閣”之前,他做夢都想不到天南教竟然當真和杜家勾結如此之深,而杜家的狼子野心又如此不可遏制,也不想自制
北大營號稱十萬精兵,即使杜永熾貪婪之心過甚,以一對一的比率吃空餉,那么至少還有五萬人陳兵于中京城的北門外
而如今,他們又擄走了小折梅,導致她性命堪憂他們在這座華美的樓閣之中藏了無數死士與魔教逆賊,即使盛應弦的武功高于他們,仍然一路上焦心如焚。
他殺紅了眼,生怕自己來得已然太遲。他的面前延展出一片血路,他害怕那條路的終點會是她靜靜躺在血泊里
“拜月使在哪里”他抓住一個教眾模樣的人,厲聲喝問道。
那人的喉間發出奇怪的格格笑聲,落在他手里也并不說話。盛應弦手疾眼快,一把卸了對方的下巴,捏住對方的嘴,一柄薄刃伸進去一剜一翹,就將那人藏在牙齒一側的毒丸剜了下來。
盛應弦長吁了一口氣。
終于,教他及時捉住了一個在服毒自盡前就被阻止的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