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執劍的手一直在微微發抖。每當他想鼓起勇氣來真正向著她刺出一劍之時,他的手臂就會自動泄了力氣,好像有千鈞重,抬都抬不起來。
小折梅或許也看出了他的窘迫之意。
她橫身攔在他的前方,不教他去追擊趙如漾。而趙如漾退出房門,轉了一個彎就不見了蹤影。
盛應弦追之不及,長嘆一聲,胸中依然涌動著無數的問題和無數的話語,然而他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但小折梅的表情,卻隨著趙如漾身影的漸漸遠去與消失,而變得平靜從容起來。及待盛應弦放下了持劍的手,她甚至長長舒了一口氣。
“現在,我們可以來談談別的了。”她的語調里有些故作輕快的意味。不知為何,盛應弦心頭忽而一悸。
那種細微的抽痛一瞬間令他不由得皺起了眉。可是他并沒有說別的,而是微微頷首。
小折梅凝視著他,不知在他的臉上品出了什么別樣的含義,她輕輕地笑了。
“你在害怕嗎,弦哥”她單刀直入地問道。
盛應弦
小折梅不愧是剛剛毫無預兆地就把至暗的真相一股腦兒都掀開在他面前的人。現在,她也將他心底那點陰暗的想法,那些他甚至都不敢去反躬自省的部分,都全部掀開在了他們兩人之間。
沒錯,他是很害怕。
他不敢去想小折梅是不是已經厭惡了他,是不是因著他父祖所做之事而遷怒于他他甚至不敢多問一句紀叔父當年的病故背后,還有沒有旁的陰謀
小折梅方才敘述其父過世前身體變壞一事之時,用的措辭是“本以為是以前留下的暗傷所致”。
盛應弦并不是個蠢人,此刻若有所悟。
可是他蠕動了一下嘴唇,幾度努力,才擠出一句話來。
“你方才曾說,令尊病勢,似有蹊蹺”
接下來的幾個字,幾乎要耗盡他的全部力氣。
“可有證據”
小折梅剛剛幾乎是在明示,她的父親當年病勢加劇,與他的父親暗下毒手或許有關
他根本不敢想,一旦小折梅拿出確鑿的證據之后,他要怎么辦。
他知道自己理應信誓旦旦、正義凜然地保證“若家父真的對紀叔父下過手,我一定不會姑息,亦不會徇私,當依照法典,秉公處置”,但是
一方是父親,他要秉公處置,大義滅親;而另一方是未婚妻,他就一意徇私,裝聾作啞
這樣的盛指揮使,還能夠服眾嗎還能夠讓眾人信賴嗎還能夠代表這世間最大限度的公正嗎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糾結與矛盾,幾乎逼迫得他快要心神崩潰。
自然,盛六郎是不會崩潰的。他也沒有可供他軟弱逃避的資格。
他一步步走到今天,憑借的正是他對正義的維護。那也是他心中火一般燃燒著的信念。若那一切都被徇私所擊碎的話,盛六郎何以立身,立心,立世
他抿緊了唇,不知道自己茫茫然緊盯著紀折梅的表情里,含有多少脆弱得幾乎快要一擊即潰的倔強和憂慮。
強大而正義的天神露出了一絲裂隙,如同廟里的神像上出現了一道裂痕,露出其下泥塑木胎的本色來。
原來,他和旁人其實并無不同。
他也有私心,也有私情,也想自私地抹平讓他煩惱的這一切
但他心里明白,他的父親,與他的未婚妻,這兩方至此已是不能共存的。
他彷徨地等待著小折梅的宣判。
然后他等來了她的一句話。
她說“沒有。”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網址新電腦版網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網址打開,老網址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后老網址會打不開的,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請加qq群647547956群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