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轔轔,駛入京城。
不知道走出去多遠,車夫突然大出一口氣,道“薛娘子原是原是”
謝琇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道“家貧養不起眾多子女,父母將我舍給山上道觀,我家夫君亦是偶然去觀內上香,因此結識。”
師姐,我終于整個兒竊用了您的身世我對不住您等我歸家,馬上就能發達,我很快就派人去問您要什么補償哪怕想要還俗另尋別的出路也行
薛三郎“”
他尷尬地低聲說道“你沒告訴我你只有那個路引”
謝琇瞥他一眼。
“怎么你還能替我另外弄個別的路引來不成”她用開玩笑似的語氣輕描淡寫地說道。
其實她真正想說的是“我其實還有一張路引,但身份說出來可能嚇倒你”。
罷了,病人不經嚇,薛三郎這一遭已經夠坎坷了。
薛三郎“咳。”
謝琇讓馬車來到西市,然后停下,打發走了那輛馬車。
待得那輛馬車走得不見影子,她才又一轉身在西市雇了另外一輛馬車,問薛三郎要去哪里。
他低頭想了想,似乎也覺得自己目下這樣,回刑部衙門不妥,便道“煩請道長送薛某去青云巷,盛府。”
謝琇“”
盛府。
這個地名一說出來,便讓她心下一陣激蕩。
可是她面上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只是輕應了一聲“青云巷盛府”
薛三郎似是有點礙口地解釋道“盛府,乃是刑部盛侍郎的府邸呃,在下須得先去向盛侍郎復命”
謝琇啊了一聲。
那一瞬間,她的腦海里浮現的是那份多處被打上了馬賽克的資料畫面。
男一的名字上,也打著厚厚的馬賽克。只有“職務”一欄里,寫著“現任刑部左侍郎”幾個字。
當然,還有年齡。
“年一十九歲”。
原來,這真的是五年后的大虞中京。
此刻,在她的腦海里,仿佛打在男一姓名一欄上的馬賽克逐漸剝落下去,顯露出了他真正的姓名。
“盛應弦”。
她的眼中一時淚如泉涌。
幸好他什么都看不到。
馬車在青云巷盛府門外停下,謝琇先下了車,依照薛三郎的托付去叩門。
門房很快來開門了。
依然也是她的老熟人,勇叔。
可是現在,勇叔用陌生的眼神注視著她,禮貌而冷淡地詢問“小娘子可有事”
謝琇一時無言,爾后側身讓開了。
勇叔便看到了她身后站在車下、眼睛上蒙著白布條的人。
他失聲喊道“六爺您是”
那人抬手止住了他,慢慢地走過來。當他來到盛府的臺階下時,謝琇忍不住疾步走下去,抬手去扶他。
勇叔
他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他家六爺,遲疑了片刻之后,道了一聲“多謝道長”,果真抬手搭在那小娘子伸過去的手腕上。
雖然還隔著一層衣服,但六爺真的是扶著她上了那幾級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