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三郎君,保重。”
她說完這句話,眼看他居然還要摸索著下臺階來送她,不由得差點氣笑了。
拘泥于這種禮儀與風度,在自己不方便的時候也要尊重旁人,這或許就是盛六郎的可愛之處吧。
她又后退了一步,聲音也提高了一些。
“天寒路遠,不必相送。”她道。
薛三郎不,盛應弦的腳步猛然一頓
這一句話,他從前未曾聽別人說過。但此時聽到這個女子的聲音,平靜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內心卻忽而悸痛了一下。
就這么遲疑的一瞬,他已聽到不遠處車夫揮鞭,車輪轔轔,馬車已重新前行離開的聲音。
他廢然低嘆,道“進去吧。”
勇叔攙著他進了府內,立刻就有小廝奔去稟告其他主子。不多時,他的長嫂盛大郎盛應弘的夫人何氏,就率著人急急趕來了,一迭連聲地命人去抬春凳,請大夫。
他不得不出言阻止,說自己并無大礙,眼睛想必解了毒也就好了,來個人來扶他慢慢走回去即可。
此時他的長隨連營也趕過來了,慌忙來扶他。何氏又讓人拿著帖子去請太醫。
盛應弦想了想,也未阻攔。
他視力不便的消息傳出去也罷。說不定能激起一些水面下隱藏的土雞瓦狗。
他慢慢走回了“立雪院”,坐在正屋里,掏了掏前襟,摸出幾個藥瓶來。
他晃了晃,聽見一個藥瓶里發出的是沉悶的“噗噗”聲,顯然是藥粉。
他再晃了晃其它瓶子,大多是藥粉發出的噗噗聲,自然也有盛著藥丸子的,發出的是沉悶的“咚咚”聲。
當他搖晃最后一個藥瓶的時候,瓶子里發出的卻是清脆的“嘩啦嘩啦”聲,倒像是幾枚質地極硬的圓珠子似的,聽上去和其它藥丸發出的聲音一點都不一樣。
他心下明了,這想必就是定云道長所說的“解毒丹”吧。
他的手下意識摩挲著那個盛有解毒丹的藥瓶,腦海里卻怎么也勾勒不出那位女冠的模樣。
她說話行事的態度讓人感到一陣熟悉,仿佛跟她相處起來是很自然之事。她踩著他容忍的限度,如同在懸崖上起舞,卻從未踩到危險的范圍之內。
五年之后,他再度遇到了這么一個奇怪的人。
然而,小折梅已經走了五年。
中京城外落雁山上的那座榮暉公主墓,也已矗立了快五年。
而剛才在府門外,勇叔對她的態度也是陌生的。他能夠感覺得到,勇叔對她的態度有一瞬間甚至有些提防,他知道那是因為勇叔情不自禁地想要替小折梅打抱不平,驅趕那些對他別有用心的小娘子。
這么說來,勇叔真的不認識她。
她真的只是一個陌生人。
謝琇讓馬車來到謝太傅府門外,背著包袱跳下車,打發走了馬車以后,就上前去咚咚咚地敲門。
為了趕路時變裝和盛應弦偽裝成新婚小夫妻,她并沒有作女冠的打扮。也因此,太傅府的門房并沒有把她認出來。
“您是”門房拖長聲音,帶著狐疑和提防。
謝琇輕咳一聲。
“你們連大小姐都認不出來了嗎”她冷笑道。
門房“大小姐”
他愣了一下,下意識脫口而出“大小姐不就在府中嗎這是哪里來假冒的”
謝琇臉色一沉。
“我多時不回府,卻不知道如今一小姐已經鳩占鵲巢了。”她嘲諷地說道,“既如此,我便在此提前恭賀一小姐新婚了”
一想到資料里的謝一小姐謝瓔,心頭的白月光就是刑部左侍郎當然,她現在知道了,刑部左侍郎就是她的弦哥還對盛六郎糾纏不已,甚至還為了他拒親;她就感到一陣惱火。
她一仰臉,鼻尖快要戳到天上去,傲慢道“盛侍郎就由我來接收了,多謝一小姐成全”
說著,她扭頭就走。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