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聞朝“太少了,我明天去寧州,幾天都不能回來,多給點。”
“不行。”黎青明一口拒絕,口吻堅定“這是安眠藥不是糖豆,劑量再多點你都能自殺了。”
“我又沒病。”賀聞朝嗤笑“自殺做什么。”
吃安眠藥,也只是為了能睡一個安穩覺而已。
“你沒病”黎青明挑眉“沒病你來我這兒干什么還一來就是五年。”
賀聞朝回答的很誠實“為了睡著。”
“需要吃藥才能幫忙入睡就是有病,你還自己偷偷把劑量加大。”黎青明修長的手指點了點藥盒,語重心長“更何況焦慮,輕微躁郁其他藥你有沒有按時吃”
賀聞朝點頭“吃了。”
黎青明皺眉“別搪塞我,你如果在其他方面的癥狀有所緩解,就不會還是失眠這么嚴重。”
可說著他也有些不確定,聲音疑惑“不過前段時間你倒是真的有點好轉,劑量都減輕了,現在這又是怎么了”
就算他是心理醫生,也無法徹底洞悉病人的生活日常,所思所想尤其是賀聞朝這種賀聞朝這種難以溝通的病人。
賀聞朝垂著眼睛,半晌才說話。
“我前段時間碰到前女友了。”他聲音里有著自己都搞不懂的困惑,只能把最心里最淺表的想法說出來“和她關系保持的好,心情就會好點。”
可能因此,精神方面的病癥也會好點。
這些話他是從來不會說與旁人聽的,可眼前的黎青明是醫生,從事這個職業的人,是他唯一能傾訴的對象。
“前女友”黎青明微怔,很快反應過來“是你高中時的前女友”
作為心理醫生,他所要做的就是疏導病人說出那些不愿意說出的過往,剝絲抽繭一樣的挖出他內心深處不想面對的陰暗面,難以舍棄的根源,斷不掉的牽絆。
然后因勢誘導,為其治療。
但在醫治賀聞朝的幾年時光里,黎青明很艱難的從這個難搞的病人口中才能問出過往,然后拼湊出一個事實。
原來賀聞朝心中的難斷,難舍,難離,甚至最晦澀的陰暗面都是一個人。
就是他并未提過名字的那個前女友,高中時談的戀愛。
黎青明有兩個月沒見到賀聞朝主動來訪了,而兩個月前賀聞朝過來那次并未開藥,且精神狀態不錯。
這半年來,他敏銳察覺到了男人的變化,也能判斷出來這是好轉的跡象。
但此刻卻驟然變化,糟糕的模樣一如既往,好像一朝回到解放前。
病人情緒這般大起大落不會沒有原因的,黎青明本以為會很困難才能從賀聞朝口中問到癥結,卻沒想到他很坦誠交代了遇到前女友的這件事。
那就是這個原因了,不會有別的。
黎青明正想著,聽到男生似是有些自嘲的回答“除了她,也沒有別的前女友。”
像是賀聞朝這么淡寡的人,能無意識間就說出這樣的一句話,就足以這位前女友的不可替代性了。
黎青明幾乎不用問別的問題,就能確定他對他那位前女友情意猶在。
他沒有廢話,直接問“你和你那位前女友發生了不愉快”
只有有一定情分的關系才會產生不愉快的情緒賀聞朝之前的好轉不可能沒有緣由,大概率是因為和前女友的關系發生了好轉,而現在的糟糕,當然是又鬧了問題。
賀聞朝沉默片刻,有些僵硬的點了點頭。
看著男人清俊面容上一雙黑眸陰翳,黎青明修長的手指轉著筆,聲音低沉“聞朝,你如果想解決問題,就必須誠實的告訴我前因后果,不能覺得難以啟齒有所保留。”
他是心理醫生,不是會未卜先知的神仙,當然要知道過程才能想出解決方案。
作為這種醫生他最擅長的就是傾聽,可偏偏眼前這個病人的嘴巴很難就如同嚴絲合縫的蚌殼,極難撬開。
果然,賀聞朝并不說話,微抿的唇角像是無聲的堅持。
會來看心理醫生的人大多數都是在現實生活中孤獨和不擅長表達的人,因為他們能傾訴的唯一對象幾乎就是醫院。
而這樣的人,心里防線往往都會越高。
他們能來看心理醫生,卻不代表會拋下所有的顧慮說出一切畢竟說出自己害怕的,難以面對的事情是需要更大的勇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