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卡很薄,捏在手里一會就給捂熱了,顧斐波在酒店門口逡巡了很久,遲遲不敢上樓。
約在酒店這種私密空間談事屬實曖昧過頭,老實說顧斐波還真不知道現在怎么跟清醒的傅熾在私密空間相處。
顧斐波下意識地想點根煙,摸到煙盒才想起來等會要跟傅熾見面。
掏煙的動作頓住,顧斐波搓搓手指,走向前臺,憑著張放娛樂圈也算能打的臉找工作人員接了杯熱茶,一邊喝水,一邊在酒店大堂轉悠。
學生時代的老傳統了,一個人不敢干的事得找個伴,更何況傅熾干那種事向來討厭第三者在場,兩個人一起上去怎么都比一個人去好。
新人小白談劇本,經紀有事不來,帶個專業人士一起,很合理。
對吧。
顧斐波觀察出來了,這個酒店離一家影視城很近,長期住在這的明星導演制片人非常多,門外鬼鬼祟祟的狗仔也不少,門口的安保很嚴,進來的時候還特意查了顧斐波的房卡才讓他進。
來來往往,衣香鬢影,清早劇組開工,大廳形形色色的人不少,有些人聲勢浩蕩,周圍前倨后恭,有些人步履匆匆,面色冷漠,顧斐波逡巡許久也沒敢攔人下來畢竟他連小費都出不起,也不好無緣無故把用時間換錢的打工人攔下來,說陪我上去一起接受萬惡的資本洗禮。
轉悠到電梯口的時候,四個戴著墨鏡的西裝保鏢剛巧從電梯里出來。
他們面無表情,看見顧斐波也不避,像是輛執行任務的坦克徑直碾向門口,要不是顧斐波反應快,能被他們撞到。
擦肩而過的時候,顧斐波才發現他們手里還像抬旗子一樣抓住了一個女人的四肢。
女人面朝地面,職業西裝上翻箍住雙手,腦袋被西裝布料蒙著,全程沒有任何掙扎舉動,身體軟趴趴的,像是根失去彈力的橡皮繩,不知道人死了沒。
所過之處鴉雀無聲,大廳眾人紛紛給他們讓路,就連酒店門外的狗仔們都下意識地收起了相機。
什么能拍,什么不能拍,他們很清楚。
他們像丟麻袋一樣,把人甩了出去,
女人來不及反應,雙手下意識地撐地減緩沖擊,顧斐波離得近似乎聽見了骨骼刺啦破碎的哀嚎,許是因為疼痛,女人匍匐在地的身體始終不停地在顫抖。
很好,看起來還活著。
保鏢沒有分半點眼神給她,只是熟練地跟門口的安保打了聲招呼,又坐電梯回去了。
水快喝完了,顧斐波找前臺小姐姐又要了一杯,注意到電梯停在了五樓。
那個像死狗一樣被丟出去的女人在原地緩了很久,等身體的陣痛熬過去,才半瘸著腿挪到了路邊靠著,她應該近視,鼻梁上還有眼睛托留下的殘痕,右眼青黑,左臉腫脹,被人對著腦袋錘了不止一拳。她擦得很亮的黑色皮鞋上沾了暗點,像是血跡,明顯短了一截的西裝的袖口已經被撕爛,皮膚曬得黝黑,像是常年在戶外的工作者,但垂下來的肩膀和微曲的脊柱又像個常年伏案的文字工作人員。
手里的水喝完了。
顧斐波將紙杯捏癟,越過議論紛紛的人群,徑直走過去,“姐,麻煩讓讓。”
女人仰頭瞇起眼睛。
顧斐波點了點她身后。
女人扭頭瞇眼,看清自己靠著的是個垃圾桶也不起身避讓,只是敷衍地側了側腦袋。
顧斐波把捏癟的空紙杯從她腦袋和垃圾桶入口的縫隙里塞進去,順便把手里新接的另一杯水遞給她,“您要喝水嗎,我看您狀態不是很好的樣子。”
女人的視線凝固在紙杯上。
“熱的,我從前臺剛接的。”顧斐波笑得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