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誠仁返回魔都的時間,比曹北海預計的晚了幾天。
知道具體時間之后,范清平擔心施誠仁帶回來的行李太多,一個人搬不了,還特意叫上了岳文軒一起去接站。
火車抵達的時間是上午十點半,但這個時期的長途車經常晚點,而且晚點的時間還很長。
兩個人足足等到了十一點半鐘,施誠仁乘坐的那輛長途火車終于進站。
這個時期的通信太不發達,范清平也只知道施誠仁抵達魔都的時間,至于他在幾號車廂就不清楚了。
兩個人焦急的在站臺上走來走去,直到所有人都走光,一個滿頭白發、稍微有點駝背的老頭,這才不緊不慢的從車上下來。
看到這個老人之后,范清平一邊大喊著,一邊快速的迎了過去。
來到這位老人的身邊,范清平的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下來。
這才幾年時間沒見,施誠仁就像是換了一個人,曾經的一頭黑發變成了白發,甚至還駝了背。
形象上的變化更大曾經白皙的面龐,如今黑的像是包龍圖;以前雖然也身材清癯,但也只是消瘦了一點,現在卻瘦成了皮包骨。
下鄉之前,他臉上的皺紋并不多,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小了五六歲。
如今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位飽經風霜、足足有六十多歲的老農。
如果不是對施伯父太熟悉,看到眼前這個人,范清平說不定也會錯過
眼前這個黑瘦的老農和以前那個精神奕奕的施伯父,實在是差別太大,就算他認錯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范清平緊緊握住施誠仁的手,只說了一句“施伯伯受苦了”,就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反倒是施誠仁這個當事人更加開朗樂觀,反過來還要勸解范清平
“一切都過去了,沒什么好難過的,趕緊擦擦眼淚,我還等著你給我搬行李呢。”
范清平把眼角的淚拭去,看到只有施誠仁一個人,狐疑地問道
“我伯母呢,難道沒跟你一起回來”
施誠仁沉默了片刻,語氣有點沉重的說道“你伯母兩年前就去世了,她的身體一直不好,生了一場大病就沒挺過去。”
范清平愕然了片刻,這一次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兩行眼淚頓時落了下來。
“施伯伯,你應該給我寫封信。
我這邊的條件還不錯,至少我還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有工資可拿,而且還有我岳父岳母那邊可以幫把手。
如果缺少藥品的話,我這邊是能夠幫上忙的。”
“如果能給你寫信,我早就向你求助了,就憑咱們兩家的關系,我肯定不會不好意思。
但確實沒這個條件,我被看管的很嚴,根本就沒有通信的自由。”
施誠仁并沒有提起更多的細節,說話的語氣也頗為平淡。
但范清平清楚的知道他和施伯母的感情有多深,老伴突然去世,對施伯父的打擊一定很大。
范清平心情震蕩,甚至把站在他身后的岳文軒給忘到了腦后。
還是施誠仁主動問道“清平,你旁邊這個小伙子是你朋友吧”
范清平這才趕緊介紹道“施伯父,他是我內弟岳文軒。
我怕你帶的行李多,我一個人拿不了,專門抓了他的差,過來一起幫忙。”
岳文軒這才主動打招呼“伯父,車上還有行李嗎有的話,我倆上去拿。”
“辛苦你了,文軒。
我這次回來,馬上就能恢復工作,也就沒帶多余的行李,就帶了這么兩個袋子。
其實你們沒必要過來接站,別看我頭發白了,體格棒的很,我一個人拿兩個袋子,輕輕松松。”
岳文軒和施誠仁初次見面,自然不會多說什么,一路上就聽他們二人聊天了。
雖然施誠仁一直都在回避自己這幾年的經歷,但他聊聊的幾句話中,岳文軒就已經知道他在這幾年當中到底吃了多大的苦。
和他吃的苦比起來,范清平父母在鄉下的生活簡直就像是在度假。
施誠仁的體格一直比較好,就算吃了這么大的苦還是堅持了下來,終于等到了光明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