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土司走了過來,帶著乞求的口吻說“族弟你也知道,咱們藏族一家有人死了,鄰居、村寨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內不辦喜事,不唱歌跳舞,若遇到經占卜早已選定吉日,無法更改延期時,則向死者家屬送禮取得諒解同意,以示尊重。本家更不能出外,須在家為死者做七七四十九天誦經外,還要為死者豎“達覺”和塑造“察察”。“達覺”即經幡。藏民認為經幡是功德無量、法力無邊的法器。若把印有經文的經幡掛到山巔上,會保佑家人吉祥如意;家里有人去世,若把印有超度亡靈的經幡豎在山川邊,亡靈會得到佛菩薩的加持。“察察”是通過誦修密宗特殊的儀軌,把圣物與泥土拌在一起,用模型壓制成小佛像、佛塔,禮請喇嘛開光加持后,供放于神山或其它清凈之地。藏族人認為把死者的骨灰用來制作“察察”既可為往生者積德,也可使制作者幸福安康,功德無量。我也說過,四十九天過后,老夫會親自押送犬子澤旺前往邛山官寨,請香總盟主發落”
原來七七四十九天來源于佛教,就是從死者去世之日算起,每七天為一個祭日,稱為“頭七”、“二七”、“三七”、“四七”、“五七”、“六七”、“末七”,共計49天。學者多認為燒七習俗來源于生緣說,大約在佛教傳至東漢后到南北朝這段時期內形成,從唐初起突破信眾范圍,走向世俗化。
“請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雖然香總盟主義薄云天,胸懷寬廣,但你們也不要恃寵而驕,忘了咱們十八路土司聯盟軍最基本的律例和法度要知道人一旦淪落成罪犯,將會剝奪其做為人的一切權利,為世人所唾棄和不齒”莎羅奔說罷,命令五百精兵將澤旺團團圍住。
這時,太陽已經升出了地平線,村中人們也已陸陸續續起床推開了房門,大街上行人多了起來。見這邊有熱鬧要看,一時間圍滿了人。
澤旺見狀,更覺丟人現眼,不禁低聲沉喝道“莎爾奔,你這是故意給我找難堪是吧媽的,不要惹急了我,到時候咱們弄個魚死網破,臨死前我也要拉著你陪葬”
莎羅奔冷冷一笑,朗聲道“你想拒捕是吧臨來時,香總盟主專門叮囑本大人,如果澤旺膽敢拒捕,可就地正法家人幫忙拒捕者,殺無赦”此話一出,本來想沖上前來的小金川營寨土司兵,一個個怔在當地,不敢再有所行動試想誰家沒有妻兒老小誰也不想跟著一個萬人唾罵的叛徒自毀前程,甚至搭上一條性命
見自己的話有了奏效,莎羅奔一聲大叫“給我拿下”沖上前去兩名土司兵,手拿鐐銬鎖鏈,就要鎖人豈料澤旺身形一閃,不退反進,閃電般刁住一人的手腕,一拉一推,當場將其右腕折斷,并猛沖一拳,只聽呯地一聲,登將他打了個筋斗,重重地跌到圍捕的一群土司兵當中,一下子砸倒了一堆人
趁此機會,澤旺又身形一閃,欺到另一個土司兵的身后,一手抓后心,一手擒大腿,大喝一聲,猛地擲了出去,竟飛過土司兵的包圍圈,一下子將猝不及防的莎羅奔,從馬背上砸了下來
隨即他一個燕子三抄水,只兩個起落就已飛掠過人群,一腳重重地踏在莎羅奔的胸口上,厲喝道“不要在此狐假虎威,拿著雞毛當令箭等著劈兩半將軍回來,他要帶我走,我澤旺沒有話說你,不配”說畢,收回腳,帶領家人們自回營寨而去。
莎羅奔從地上笨拙地爬起來,氣喘吁吁地叫囂不止“劈兩半這個傻蛋,放著正事不辦,倒去做了逃犯澤旺家的送尸人為什么這到底是為什么”他哪里知道,人性如同一面鏡子,能反映你的光明與黑暗。人性中既有自私、貪婪、虛榮的一面,也有善良、正義、同情心的一面。正如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然而,只有放下,才能得靜心。所以說,莎羅奔是明明是戲,偏偏入局。別愛太滿,物極必反他做夢也不會猜到,人家劈兩半是心無旁騖,別無所求雖喜打打殺殺,但嫉惡如仇,骨頭里透出純樸天真的善良正如禪語所言“一切皆空,不可執著。”
就在大街上等了良久,才見劈兩半回來。一見澤旺等家人全不見了,便問“他們人呢莫非全回家了”原來按照藏族風俗,去天葬臺的人是不能回來面見逝者家人的,以防逝者鬼魂跟他回家,不能升入天堂。包括背尸人送尸人及天葬師,天葬結束后,便各回各家,互不打擾。劈兩半是漢人,當然不知道這些規矩。
莎羅奔見狀眉頭一皺,心生一計道“將軍,我早就說過,澤旺一家人都是市儈小人,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看到了嗎剛才一家人求你給他辦事撐場面,對你感恩戴德,說不完的恭睢話現在倒好,你事給他辦完了,人不見一個了有這樣辦事的嗎理應把你請到家中,好酒好菜款待一番,聊表一下心意嘛”
劈兩半哈哈一陣大笑道“也許人家官寨中出了急事了吧我不介意的,咱們也回吧”莎羅奔附耳低聲道“難道你忘了此行的重要任務了嗎”劈兩半正色道“我當然沒有忘但人死為大,總得讓人家澤旺給自己的老母親辦完喪事吧你們這兒的規矩不是要求家人不能出外,必須在家為死者做七七四十九天誦經外,還要為死者豎“達覺”和塑造“察察”。再說,老土司大人也親口表示了,過了七七四十九天以后,他老人家會親自押著澤旺前去邛山面見香總盟主謝罪咱們回去,照實稟報就是了”
“這”莎羅奔絕未料到劈兩半并非一個渾人,實則早已對川xz民的風土人情了解得比較透徹,一時無言以對。當下不敢再多說什么,只好跟著劈兩半領兵悻悻而去。
澤旺回到小金川官寨,命令廚房端些酒菜上來,招呼阿爸和二弟良吉爾吃些東西,畢竟這幾天一直忙于操辦喪事,因為心情沉重,都沒怎么吃飯。
良吉爾由于腰脅處打上石膏,由兩名家丁攙扶,艱難地坐在了大廳飯桌旁。老土司拿筷子挾了口貢椒魚,仍然是味如嚼蠟,食不下咽。嘆了口氣說“今天這個莎羅奔實在是煩人的很,一點也不講同族一門的情份,真正做事陰毒”
良爾吉道“這個人野心勃勃,對咱們小金川志在必得,日后不可不防”澤旺不無擔心地說“阿爸,到時重回十八路土司聯盟軍陣營,只怕莎羅奔這小子給咱們穿小鞋呀”
老土司拿眼睛直勾勾望著他,似乎要看透到他的心里去,冷冷道“都說知子莫若父,你心中那點小九九甭想瞞過阿爸的眼睛你是不是又想傍上朝廷那棵大樹”
澤旺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說“不這樣咱們家就真的完了你看看這幾天,不但莎羅奔騎在咱們頭上拉屎,就連自家管轄之內的刁民們也敢不拿正眼瞧咱們了這口惡氣實在讓我咽不下”
“那怨誰還不完全怨你”老土司氣得啪地一聲把筷子摔在桌子上,胡子都翹了起來。良爾吉忙打圓場“吃飯,吃飯干嘛提這些不愉快的事”
老土司余怒未熄道“做為一個男人,雖不說頂天立地,但也不能軟骨頭,出賣自己的祖宗通過你阿媽出殯的這件事情,老夫一下子明白了很多很多為什么莎羅奔敢明目張膽地來欺侮咱們為什么遠親近鄰都退避三舍,繞著咱們走為什么連一場普通的葬禮都險些辦不下來孩子呀,不是咱們沒錢,也不是咱們無勢,而是咱們失去了人心啊”
“什么失去了人心”澤旺有些裝傻充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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