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鯨魚不知何時游到了迪尤爾身邊,發出低低的嗡鳴,似乎在難過自己也被排除在外。
迪尤爾耐心的用手撫摸小鯨魚,安慰這只不安的小家伙,眼睛卻動也不動的凝望著迷霧中心。
他將手放在胸口,那里有兩顆心臟,此刻都迸發出劇烈的跳動,訴說著激烈的心情,祖母綠的獸眸里閃過奇異的光芒,像期待,又像恐懼。
原一感覺意識像糊了一層甜美的蜜糖,它們裹挾著理智,讓周身的一切都開始混沌起來了,視線開始模糊,迪尤爾與盲的身影消失不見,空茫茫的四周只剩自己一個人。
萬物得聲音在此刻歸于虛無,原一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越來越模糊的意識讓他有種站在懸崖的錯覺,當他松開理智的弦,對自我的認知便墜入深不見底的深淵,呼嘯的風從耳邊掠過,無數記憶片段從腦海中呼嘯閃過,最終定格在一個午后。
原一就像在看第三人稱的電影,但特別的在于,他不僅能看,還能與“主角”共感。
隨著“鏡頭”的推移,原一看見幼小的自己赤腳踩在草地上,只是冒頭的草芽踩上去并不柔軟,甚至稱得上刺癢,他卻睜大了眼睛毫不在意地追逐半空中舞動的蝴蝶,然后一個不慎跌倒在地上,他不哭也不鬧,而是翻了個身躺在了原地。
潔白的云飄過無暇的天映入他的眼底。
幼小的自己盯著天空看了很久,然后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掌,在半空中抓了抓,但什么也抓不到,難過地扁了扁嘴。
我看到了什么?原一心里產生了疑問。
似乎是為了回答他的問題,記憶的視角從第三人稱變回了第一人稱。
剎那間,噓聲的萬物活了過來。
首先是耳畔響起的是風吹過樹葉的“莎莎”聲,接著是隔著衣服刺癢的小草,最后是溫柔的風……
當聽見“自己”的呼吸聲時,原一看見了碧藍天空和那顆熾熱的太陽,一切都無比正常。
午后的陽光很暖和,鼻翼充斥著草木香味,尖銳的草叢似乎變得柔軟起來,一股困意席卷了躺在地上的原一,不管是記憶里還是現在,他都有點控制不住打起了瞌睡。
睡著前,原一迷迷糊糊的想到。
——太陽,好像只眼睛啊。
…………
當原一醒來時,他坐在餐桌前,雖然還會感到饑餓,但已經在能忍受的范圍內。
宴會結束,幕布也被人拉下,只剩滿天璀璨的星星和桌上即將燃燒殆盡的蠟燭。
迪尤爾和盲不見了,只剩餐盤中的一封淺褐色信封和白色的面具。
原一拆開蠟封,里面有兩封信和一張畫紙。
第一封信是迪尤爾寫的,他先是表達了歉意,然后說明了情況,因為盲引來的命運之河無法停留太久,所以他們等不到原一醒來就被命運之河帶著離開——是的,不僅是迪尤爾,就連借用了他羽毛的盲也被帶著一起回去了。
果不其然,第二封信就是盲寫的,他先是小心翼翼的道歉,然后又用憤怒的口吻指責迪尤爾這個家伙算計自己,迪尤爾絕對是知道會發生什么才愿意出借羽毛的,為的就是拆散他和原一。
在信的結尾,盲也沒忘對原一瘋狂表白,桌上那個面具就是他特意留下的,不但可以扭曲他人的認知,讓別人下意識忽略原一身上的非人感,如果遇到危險,還能運用命運之河的力量對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