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夫人的聲音不由得大了起來“那也不是她公然把東西抬出去,到當鋪賣了的理由吧本來事情只是在府里的,這下可好,滿神都都知道了”
老太君盯著她問“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出于叫她不痛快的目的送一件她不喜歡的東西,但是她一定得忍氣吞聲的收下,把苦果吞進肚子里,你才能心滿意足了”
梁氏夫人對上婆母的視線,針鋒相對道“怎么,不可以嗎”
老太君靜默的看了她片刻,終于道“梁氏,你以為我是從前那些被你嚇住的人嗎”
梁氏夫人稍露懼色,挪開了視線“我當然不敢這么想。”
老太君并不接茬,卻繼續道“你以為,我不敢像你當初做的一樣,使人送書你的父母,指責他們教女不善,如此欺凌兒媳,不敬嫡母嗎”
較之先前的盛怒,她此時的語氣反而平和下來,然而言語之間透出的冷厲意味,卻要遠勝于先前了。
梁氏夫人不得不低下頭去“兒媳不敢。”
老太君見狀,卻笑了起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也活了三十來年了,難道連這樣的道理都不明白還是說,你覺得我垂垂老矣,國公身體欠佳,越國公府早晚都是你的囊中之物,所以甚至于連這短暫的一些時日,都不肯偽裝了呢”
梁氏夫人聽得后背生汗,趕忙恭敬了神色,道“婆母明鑒,兒媳斷然沒有這樣的念頭”
“有沒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不必掛在嘴上。”
老太君的語氣仍舊是和睦的,臉上的笑卻淡了一些“我今日找你來,并不純粹是為了喬氏,也是為了弘度。”
弘度,是越國公姜邁的字。
“那是他的妻室,盡管還沒有成婚,可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未來的越國公夫人,你今日大張旗鼓的帶人過去,是想做什么”
“你想把喬氏押出去怎么打把她打成癱子,還是直接打死”
“梁氏,你不僅僅是看不起喬氏,你也是看不起弘度,你覺得他要死了,覺得他即將不久于人世,覺得這國公之位已經穩穩的揣在了你親生兒子的口袋里,所以你才敢這樣肆無忌憚,居然敢在越國公府,叫人把未來的越國公夫人拉出去打”
梁氏夫人聽得冷汗涔涔,不自覺跪下身去“婆婆,我真的沒有,我是氣糊涂了”
廳中一片寂靜,別說是侍從們,便是姜二夫人,也是屏氣息聲。
老太君擺擺手“把你們夫人扶起來,我先前十多年不要她跪,今日也不需要她跪。”
“今天我把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老太君注視著自己的大兒媳婦,徐徐道“如果你再敢去針對喬氏,因此惹得弘度出了什么事,我會上疏圣上,以你心懷不軌,為奪爵位而逼殺繼子為由,請求剝奪姜裕的繼承權。你有兒子,我難道沒有”
她端茶送客。
梁氏夫人叫陪房攙扶著,腳步踉蹌的出了門,步下臺階時,險些一頭栽下去。
強撐著站穩身子,她眼淚就下來了。
羞憤,恥辱,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打她出生到現在,都沒有這樣被人指著鼻子譴責過。
老太君甚至于連個臟字都沒說,就叫她站不穩當,膝蓋一軟,跪下去了。
再沒有比這更能打斷一個向來驕矜的人的脊骨的了。
別說是梁氏夫人,就連姜二夫人,直到出門回到了自己的院里,還覺得心臟“咚咚咚”跳得飛快,過了大半晌,才算是緩過來。
老太君是她的姑祖母,從她嫁進來之后,一直待她和氣其實不只是這樣待她,也是這樣對待梁氏夫人的,以至于今日見老太君如此雷霆手段,連她這個娘家侄孫女都給嚇了個夠嗆。
姜二夫人很明白,對大嫂那樣驕傲的人來說,叫自己這個她不太看得上的妯娌見證了她被老太君言語凌虐到不由自主跪下去的一幕,簡直是殺人誅心
“這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