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鳳聽著她小貓似的喘息聲,心想,幸好當時將她從江南帶回來,不然日子哪有現在這么舒心。
待藥上完,已是半個時辰后。
許鳳洲啞聲道“若是還有力氣,我現下有空,不如帶你去梅園瞧瞧”
云晴趴在他懷里,濕漉漉的眼睫輕輕顫動,“真的”
她還以為他昨日不過是隨便說說。
許鳳洲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貪玩。”
云晴又休息了一刻鐘的功夫,取了新的氅衣與皮手套替他穿戴上,與他高高興興地出門去。
雪后初霽,天地之間潔白無暇,梅園那三千紅梅競相開放,如同畫者隨意在天地間勾下的一筆濃墨重彩。
云晴光是站在梅園入口處,已是目不暇接。
怪不得那么多的王孫貴族們大老遠跑到此處來賞梅,不曾想天地間竟有如此美景。
她由衷道“許二叔,這里,真美”
許鳳洲并不是風花雪月之人,對于他而言,這種鬼天氣,還不如摟著她在榻上睡覺。可瞧著她欣喜的神情,此刻竟也覺得這梅花開得極好。
兩人在園子里逛了一會兒,這時有一婢女小跑著追上來。
那婢女乃是趙伯爵家的婢女,向許鳳洲行了一禮,道“我家公子正在前頭亭子里,想請許公子過去坐一坐。”
許鳳洲沉默片刻,對云晴道“你先回去吧。”
云晴聞言,有些失望,“我,自己,轉轉,好嗎”
許鳳洲有些遲疑。
云晴捉著他的衣袖撒嬌,“就,一會兒,好嗎”
許鳳洲道“不許亂跑,等我忙完就回來接你。”
云晴見他答應,笑瞇瞇地應了一聲“好”。
直到那抹高大挺拔的墨色身影消失在梅園,云晴才收回視線,沿著入園的小路,沿途欣賞著灼灼開放的梅花。
不知不覺她就在園子里逛了半個時辰,就連身上的斗篷上都沾染了梅香。
這樣好的景致,若是能同許二叔一起觀賞就好了。
云晴無不遺憾地想。
這會兒起了風,云晴覺得有些冷了。
只是左等右等,也不見許鳳洲回來接他。
她也不敢亂跑,只好在原地等著。
一直等到快要暮色四合,許鳳洲仍是未歸,凍得唇色發青的云晴決定去尋一尋他。
誰知轉來轉去,竟一時忘記來時的方向,正一籌莫展之際,突然聽見有人驚呼一聲“小姐”。
云晴循聲望去,只見不遠處一八角亭內一個婢女正攙著一襲雪白狐裘的妙齡少女,急得都哭了。
而那名少女捂著胸口,面色發青,喘息困難。
云晴曾在阿娘留下的醫書里見過這種癥狀,乃是喘癥,一旦發作,病患喘不上氣,嚴重些的可致命。
只是她從未見過得過這種病癥之人,一時也不敢確定。
眼見她幾乎昏厥,一向怕與人接觸的云晴疾步上前,大著膽子道“姑娘,可是患了,喘癥”
那婢女以為她是醫女,立刻道“確實如此快請娘子救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是華陽縣主,必有重謝”
云晴入寺廟那日就曾聽秋霜提過靖國公家的華陽縣主,說她是靖國公最寵愛的女兒,名崔櫻,年過十八,至今仍未論及婚嫁。
云晴根本沒有救治人的經驗,更何況眼前的還是一位縣主,若是治不好指不定要大禍臨頭。
可瞧著她面色憋得發青,幾近昏厥,總不能見死不救。
好在那本醫書早已爛熟于心,她定了定心神,按照醫書上所著,在她的定喘穴,檀中穴,以及肺俞穴進行按摩。
那婢女原本見她不過十五六歲年紀,還有半信半疑,可瞧著自家縣主面色逐漸轉紅,喘鳴聲也平息,終于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