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一頓,似是在籌措語言,“反正不太好,你先過去看看吧。”
馮大司馬聽到蔣琬也來了,大吃一驚,長安送過來的官方密報怎么沒提這個事
馮大司馬私人掌握的暗線,還沒瘋狂到往大將軍身邊安插暗棋,密切關注蔣琬一舉一動的地步。
這里是大漢,不是偽魏,更不是偽吳。
有些規則,破壞容易,重建很難,甚至有可能再無法重建。
再說了,我馮某人平生行事,講究的是堂堂正正,挾大勢而行,何須行小人之舉
馮大司馬本來還想著如何提醒一下劉胖子這一次不提前打招呼就來雒陽,有些過于孟浪。
此時一聽蔣琬也秘密同行,頓時就明白這劉胖子多半是背了黑鍋。
當下依言來到后面的車駕。
本還以為這與天子車駕差不多大小的車子是副車,沒想到竟是大將軍蔣琬在里面。
“蔣公,馮永求見。”
“是大司馬啊,老夫久病體力不支,不能起身出來相見,唯有斗膽請大司馬上車相見。”
車內傳來幾聲咳嗽,又傳出蔣琬的聲音。
馮大司馬聽出了聲音里的虛弱,心里微微一沉,當下不再猶豫,舉步攀轅而上。
蔣琬的車駕與劉胖子的車駕大小相仿,應該是皇帝特賜。
里面的空間自然也不小,蔣琬裹著被半躺在車子的角落,含笑地看向馮大司馬:
“河北一戰而定,大漢已復天下大半,老夫在這里先恭喜大司馬再立大功,再謝大司馬為三興漢室不避矢石。”
雖然已經是被病魔折磨得皮包骨頭,但看得出來,蔣琬是真心為這一戰而高興,灰白的臉色呈現出一抹病態的紅暈。
馮大司馬搖了搖頭,把對劉胖子的話又重復了一遍:
“蔣公過譽了,不過是后有陛下與蔣公費公諸位支持,前有將士們用命,此乃大漢君臣同心,志士協力,永不敢貪功。”
“這里沒有外人,自謙的話不用多說。”
蔣琬輕輕地咳了咳,又緩慢地擺了一下手,灑然道:
“老夫怕是時日無多,心神易倦,且息無謂之語。”
馮大司馬想要寬慰一下蔣琬,但張了張嘴之后,然后又閉上。
再多的寬慰之語,恐怕在對方耳里,也都是聒耳無謂之語。
既然都把自己不當外人了,那就不說了。
感覺到車子開始晃動,想來是繼續前行。
馮大司馬調整了一下姿勢,在車上找位置坐了下來,想了一下,這才開口問道:
“蔣公身體有恙,怎么還要不辭辛勞出行”
“無妨無妨,”蔣琬拍了拍身下,“這個車坐起來舒服,比起以前的車子,不知舒服了多少。”
“聽他們說,現在車上用了那個叫什么……西域草膠,不但行千里不損,且可解牛車顛簸之患。”
蔣琬看向馮大司馬,贊嘆道:“此物還是大司馬讓人從西域帶回來的,對出行當真是大有裨益。”
這一次馮大司馬不得不謙虛了:
“不過是依師門所載,又有農學大家居中試以種植,非永之功。”
蔣琬指了指,笑得皺紋都起來了:
“罷了罷了,反正都知道大司馬你師門厲害,無有不載,無所不能,你就不要顯擺了。”
哎,哎,蔣公你這話
什么叫顯擺
蔣琬收斂了笑容,臉上又浮現了回憶之色:
“想當年,你去了漢中開工坊,老夫跑去漢中看你;你去了南中當長史,老夫又跑去南中看你,看著你搗鼓那些未曾見過新鮮玩意。”
“那時只道那些東西對百姓有益,對大漢有用,又何曾想過會有這般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