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桶水汽蒸蒸,讓簡陋的驛所內室更加潮濕悶熱。
坐在浴桶里赤裸肩背的周景云舉著邸報,借著旁邊的燈看完,輕輕舒口氣。
“原來是大將軍家的趣事。”他輕聲說,將邸報遞出去,示意一旁的仆從,“還給張中丞吧。”
仆從接過疾步而去,但不多時回來了。
“世子,張中丞走了。”
走了
周景云坐直身子,側頭低聲問“去哪里回京還是”
仆從低聲說“沒敢跟隨查看。”
張擇護衛眾多,又極其警惕,不能窺探。
周景云默然一刻,想著適才張擇桌案上堆積的文書,問“家里都還好吧”
馬上就要到京城了,世子倒是越發常問家中,是關切先送回家的那位小妻子吧。
仆從應聲好,特意說“夫人還帶著少夫人去拜訪姨夫人呢。”
夫人或許會對新少夫人不滿,畢竟不是父母之言,哪個當婆婆的都不會高興,但鑒于世子的狀況,夫人為了面子也不會把少夫人趕出去。
周景云默不作聲,看著仆從還拿著的那封邸報。
因為張擇走了,驛丞不肯也不敢接這個,只能再拿回來。
仆從察覺周景云的視線,忙問“世子是擔心李大將軍那些人的事”又笑說,“咱們家從不與這些人來往,風波鬧再大,也與侯府無關。”
家中的成年公子們遠離京城,未成家的公子們被嚴格管束,不吃酒賭博,遠離紈绔和是非。
周景云嗯了聲,但下一刻,還是猛地站起來,帶著一身水邁出浴桶。
“走,回京。”
仆從驚訝,走這澡豈不是白洗了
天光大亮的時候,雪柳垂著頭來到東陽侯夫人的院落,并不見東陽侯夫人,連許媽媽黃媽媽紅杏都不見,婢女們也似乎少了很多人。
“今日皇后生辰,夫人天不亮就去朝賀了。”婢女櫻桃笑說。
雪柳帶著幾分懊惱“我竟然忘記了,沒早早來伺候夫人。”
櫻桃笑說“哪里勞動你,我們總不能白吃飯。”說著推雪柳,“姑娘快去歇著吧,宮里宴席散了也到午后了,到時候你再來。”
雪柳遲疑一下,問“可帶了少夫人去”
櫻桃搖頭“怎能帶她尚未賜品級呢。”
周景云回來后見了皇帝皇后,才會給妻子領封誥。
再者,少夫人的出身,侯夫人也絕不會帶著她去那種場合。
雪柳松口氣要說什么,有人喚櫻桃,櫻桃便扔下一句“我先去忙了。”便走開了。
雪柳只能自己站了一刻,要走,又不想走,不走又不知道做些什么,看著兩個小丫頭擦地,指點了兩句才走出去,身后隱隱有聲音傳來。
“雪柳留咱們這里了”
“那大丫鬟多出一個,替換誰”
“你們急什么啊,又不是會真的一直留在這里,等世子回來人家有好去處呢。”
“我看不一定,新少夫人容不下她”
“行了,不要亂說話了。”
聽到這些話,雪柳臉色漲紅,又是委屈又是恨又是惱火,還有幾分惶惶,走出侯夫人的院子,就看到幾個小丫頭亂跑。
“少夫人在花園里游玩呢。”
“那邊廚房備了很多果子。”
“杏兒她們說少夫人很喜歡散果子,我們也去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