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籬躺下來,蹭了蹭被子,瞇了瞇眼說“世子回來,被子里都暖和多了。”
周景云失笑,嗯,是,一個大活人,也相當于一個大暖爐了,旋即又輕咳一聲,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就可以說一些更私密的話了。
“到了行宮那晚,好像,蔣后黨的人又做了手腳。”他說。
莊籬將手半撐起來身子,好奇問“什么手腳”又滿眼擔心,“你沒事吧。”
第一個念頭還是擔心他啊,周景云對她安撫一笑“我沒事。”將當晚的事講了一遍。
“還是從白妃那邊開始的,然后以祭臺四周搜到紙人結束。”他最后說,“確定是蔣后余孽以幻術作祟。”
原來那晚被拉入的夢境是蔣后黨人的,蔣后黨中果然有她一般的異人,莊籬也恍然,那么那個在祭壇上叩拜的人影,就是蔣后了
怪不得要祭天,自稱奉天承運皇帝。
蔣后就是因為一心要登基取代大周李氏才引來眾怒被誅殺。
莊籬默然一刻,旋即又冒出一個念頭,那個影子是從她腳下分出來的,這,是夢境荒誕,還是有其他的含義
“別想了。”周景云見她出神,便說,下意識想撫她頭頂,還好及時回過神,滑過她的頭頂,落在肩頭,將被子往上拉了拉,“他們也就是要禍亂人心,讓陛下惶恐不安,但”
他搖搖頭,看著跳動的燭火。
那個人不在了,死了,幻術終究是幻術,又能如何。
他始終覺得,與其做這些,還不如將她留下的未完事,將她所想所念的事做好。
莊籬嗯了聲,點點頭,忽地問“先太子的兒子,那個小太孫叫什么”
周景云愣了下,意外她怎么會突然問這個。
“哦,今日去醫館,繞路經過永興坊,春月提到了當年舊事。”莊籬說,看著周景云,好奇問,“那小太孫也死了嗎”
周景云點點頭“死了。”他停頓一下,“其實,當時是太子不甘心被廢庶人下獄,以死來報復先帝,自己把東宮封嚴了,等大火燒起來,火勢大,兵馬趕到想救也救不了,圍著也是為了防止火燒到更多地方。”
哦,這是說傳言蔣后派兵馬圍守,不許東宮任何人逃脫,其實并不是莊籬看著他。
周景云卻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說“小太孫叫什么。”他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沒在意,當時他太小了,雖然是太孫,但還不到被人人都知道和記住名字的地步。”
說到這里又說。
“不過應該有記載,我找機會查查看。”
莊籬忙說“不用不用,別引來麻煩,我就是隨口一提。”
周景云只說“先太子一家雖然也是大逆不道,但跟蔣后黨不一樣,沒人在意的。”
莊籬說聲好“不早了,睡吧。”說罷在枕頭上躺好,看著他。
這是在等著他念書了,周景云抿了抿嘴,從枕邊拿起書翻開,輕聲誦讀。
燈火搖曳,室內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靜謐。
莊籬躺在枕頭上,看著閉眼睡著的周景云,看來他的確很累了,今天這么早就把自己哄睡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戳了戳周景云的胳膊,低聲說“你為什么要收留我這個逃犯孤女呢”
當時說過是蔣后黨,蔣后黨當然要相護蔣后黨。
她那時候心中也有打算要進京,所以對于周景云的理由也并不在意。
嗯現在其實也不在意。
蔣后黨,自然要對蔣后黨呵護有加。
莊籬抿了抿嘴,但其實他們兩個好像都不是什么蔣后黨。
她靜靜看了周景云睡顏一刻,起身將落在他胸口的書拿開,將他的胳膊放進被子里,熄滅了燈。
周景云猛地醒來,入目昏昏,人有些恍惚,下意識轉頭看身邊,身邊的女子背對而臥,一綹青絲散落他的臉側。
不是在行宮冰冷的床上。
周景云放松了身子,回家了,怪不得睡得一夜無夢,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
他再次看莊籬的背影,不過,她怎么背對他睡了先前不是習慣貼過來
念頭閃過,莊籬翻過身來,帶著幾分慵懶睜開眼,兩人視線相對,莊籬似乎有些茫然,下一刻臉上浮現笑容。
“世子回來了。”她說。
兩晚沒在家,好像多久沒見似的,睡在身邊都有些不相信了周景云失笑,旋即又想,他適才不也是如此
“是,昨晚就回來了。”他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