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籬低下頭,繩索在身上交錯,綁的結結實實,她雙手交叉放在膝頭,手上戴著的一枚紅寶石戒指。
紅寶石泛著光,宛如鏡子,隱隱照出她的臉。
四周明亮的燈火,刺目閃耀,她瞇起了眼。
“蔣眠兒。”她說,“她叫蔣眠兒。”
蔣眠兒?白瑛看著莊籬,見她垂著頭,似乎在出神思索。
她再次捏緊三清鈴,看看四周,再看莊籬。
樓宇明亮,十個兵衛不多不少,莊籬被綁著跪坐在地上,姿勢依舊,面容依舊。
白瑛神情放松,笑了笑:“蔣眠兒。”她也喚出這個名字,“你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啊,還知道她叫蔣眠兒。”
這個名字說出來,她有些感嘆。
已經許久沒人提及蔣眠兒,她自己更是從不提起。
其實她也只見過她兩次。
一次是單獨的覲見,一次則是跟在長陽王和王妃身后進宮朝拜。
這兩次她都沒有看清蔣后的相貌。
單獨的時候,滿心慌張,雖然近在咫尺,但她沒敢多看。
朝拜的時候,地位卑微,站在一眾宮女中,那人在高遠的御座上,看不清。
但蔣后這種人,哪怕她只是從你身邊走過,哪怕只遠遠的見過一眼,又有誰能忘記呢?
“真可惜,你沒見過她。”
“她是什么樣的人?”莊籬低著頭喃喃問。
誰不好奇呢?那可是蔣后。
白瑛對于莊籬的詢問毫不意外。
太久沒有提及了,也從來沒有人可以說,現在莊籬提了話頭,她也忍不住想要多說兩句。
以后,也更難有機會說了。
“她很好看,不是那種讓人覺得妖艷的好看,是讓人望之就喜歡。”
“她很威嚴,不是嚇人的威嚴,是萬事都在她掌握中,她無所畏懼的那種威嚴。”
莊籬看著寶石戒面,伴著白瑛的聲音,眼神越來越渙散,但白瑛看不到的是,那紅寶石戒面里的臉越來越清晰。
清晰的呈現一雙秋水眼,高挺的鼻子,櫻桃小口。
的確很好看。
好看,是必要的,否則沒有機會走進這座皇城,被皇帝看到。
但在這皇城里活著,僅僅好看還是不夠。
還要讓人記住,讓人喜歡,讓人害怕。
見了之后呢?
她就將這位白小娘子收為己用?
耳邊白瑛的聲音忽遠忽近。
“…..我告訴娘娘,愿為她效勞。”
為她效勞?
怎么效勞?
“我愿為娘娘棋子,為娘娘迷惑皇子,監控皇子。”
笑聲在耳邊響起,白瑛有些恍惚地看著前方,見是莊籬低著頭在笑。
“你這是為了娘娘啊。”她說,“還是為了你自己?你是不是很想嫁給長陽王?”
雖然過去很多年了,但陡然再聽到這句話,白瑛的臉還是瞬時發紅,熱辣辣的羞慚。
娘娘當時也是這樣說的。
為什么想嫁給長陽王,因為英雄救美,救命之恩涌泉相報?
“不,我只是,想成為娘娘這樣的人。”她喃喃說。
莊籬的聲音再次傳來:“我這樣的人是什么樣的人?”
這句話似乎先前問過了,白瑛有些恍惚,沒有注意到莊籬這句話自稱變了。
蔣后這樣的人,自然是人人都怕她的人。
人人都怕她?
寶石戒面映照的臉上緩緩浮現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