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的揉搓著,不想讓莊籬的臉上留下半點血污。
“誠然現在對娘娘來說,罪身也是保你平安的手段,但皇嗣不是一直在你身上,是會生下來的,等生下來,如果你罪身的身份還沒被淡忘,那對娘娘來說,這就是催命符。”
白瑛看著他,神情變幻,這個道理嘛,倒也……
她抱緊帝鐘,看著周景云,見莊籬的臉已經被擦干凈了,潔白如玉,周景云卻沒有停下動作,又在整理莊籬的頭發,將她散亂的發鬢扎緊,將掉落在地上的發簪插回去。
白瑛看的怔了怔,其實這只是擦拭臉和撫摸頭發很簡單的動作,但她卻覺得是從未見過的柔情蜜意。
其實陛下待她也很親密,但從未這樣撫過她的臉她的頭發,更沒有這樣看著她。
白瑛怔怔一刻,旋即冷笑。
“說這么多,世子不過是想讓她活著吧?”
“我勸世子,先別想對我是好是壞,想想對你自己,對你們東陽侯府——”
她的話沒說完,見周景云抱著莊籬站了起來。
她下意識向后退了一步,始終不離四周的五個兵衛也將她擋著。
但周景云沒有向她走來,而是轉過身——
“周景云,你別以為能從這里逃掉!”她喝道。
話音落卻見周景云沒有走向樓梯口,而是走到了欄桿邊。
“你——”
她要說什么,剛張口,就見周景云將懷里的莊籬向外一拋——
白瑛到嘴邊的話變成一聲驚叫。
……
……
莊籬只覺得天旋地轉。
頭暈目眩,口鼻也宛如被堵住,呼吸也變得困難。
莊籬覺得自己要暈過去,在暈過去的那一瞬間,懸掛在天上黍米珠裂開,迸出無數珠光,天地間一片炙白。
莊籬閉上眼。
能感受到身體懸空,但跟適才懸空不同,不是手腳無力,不是不分上下左右東西。
這次身體在下墜,但上方又有一只手緊緊抓著她。
上下拉扯,人要斷開。
疼痛。
疼痛!
莊籬猛地睜開眼,看到夜色如墨,花燈如星,上方的周景云如月。
……
……
白瑛死死咬住嘴唇將驚呼聲擋住,她瞪圓雙眼,看著懸掛在欄桿外的女子。
適才那一拋,并沒有真的跌落下去。
周景云的一只手還抓著莊籬的手腕。
他一手扶著欄桿,一手抓著懸在外的莊籬,微側回頭。
“娘娘。”周景云看著她,搖曳的燈火下,神情晦暗,“大義滅親就行,不用非要到陛
白瑛看著懸在欄桿外的女子,襦裙隨風飄蕩,宛如一只枯葉漂浮在風中,她的心跳咚咚,他,要殺了她…
真的假的?
他真舍得?
“今晚死的是東陽侯少夫人。”周景云的聲音低低傳來,“而你的妹妹早已經死去了,并沒有再次出現過,如此豈不是更好?”
白瑛伸手抱緊帝鐘,嗓子干澀,她發不出聲音,所以也答不了好,還是不好。
周景云不再看她,花燈搖曳下,眼中有一閃而過的焦急,這樣行不行?
這里沒有浴桶。
扔下欄桿能將她喚醒嗎?
如果不能,他就只能抱著她硬闖出去,就算白瑛安排的人真敢動手,那就,一起死吧。
他攥緊了手,低下頭,迎上了懸在欄桿外的一雙眼。
宮殿如山,花燈如海,莊籬的雙眼明麗。
周景云嘴角忍不住彎了彎。
莊籬看著他嘴角也彎了彎。
“松手。”她用口型說。
松手……
周景云看著她。
結鄰樓很高,而白瑛又特意選了最高層,站在這里宛如在云端上俯瞰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