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傳來嘈雜聲,在屋子里閉目轉動佛珠的東陽侯夫人,啪的將佛珠拍在桌子上。
“這些丫頭越發沒規矩!”侍立一旁的許媽媽搶先說,人也立刻出去了。
院子里響起她的呵斥聲。
東陽侯夫人吐出一口氣,再次拿起佛珠,但院子里沒有安靜下來,反而繼續嘈雜,夾雜著許媽媽的聲音“真的?”“什么時候?”,似乎也加入了熱鬧中。
東陽侯夫人火氣再次冒出來,必然是在議論周景云,有這個兒子,她還能有什么體面,裝什么體面!
她抓起佛珠站起來,就要沖到門外親自呵斥,許媽媽急急忙忙進來了。
“夫人,出事了——”
現在已經沒有能讓東陽侯夫人震驚的事了,她冷冷說:“周景云又有什么新傳聞了?”
“不是。”許媽媽說,“那個花樓船,沉了。”
花樓船?東陽侯夫人冷哼一聲:“沉的好!”
“有說是有賊意圖劫樓船。”許媽媽說,“還好當時有京營的兵馬經過,協助抓賊,但船被鑿壞了,沉了。不過,也有說是有人要害楚王……現在碼頭那邊已經戒嚴了,京兆府,公主府,連皇帝也被驚動了。”
外邊的消息傳進來,所以婢女們在議論。
東陽侯夫人坐下來,捏著佛珠,忽然問:“周景云是不是也被驚動了?”
許媽媽臉色尷尬,小聲說:“世子也在場……”
至于什么時候去的不知道,反正很多人看到了。
還看到楚王李余失魂落魄,幾欲跳河,而周景云跟在他身旁感同身受,不時安慰……
這話許媽媽絕不會說出來,也警告婢女們不許亂傳,誰敢議論,發賣了去!
盡管如今,東陽侯夫人似乎也能那場面,臉色黑如鍋底,雖然問周景云,周景云不承認那些傳言,但時時刻刻都會出現楚王身邊!
“怎么沒把他們在樓船上一起沉了!”她咬牙說,坐下來。
許媽媽要找些話岔開,門外有婢女走進來:“夫人,客人來了。”
許媽媽愣了下,客人?什么客人?今日夫人有客人嗎?
東陽侯夫人皺眉,看著這婢女:“什么人?”
婢女眼神有些呆呆:“女子帶著禮物,從二門走進來的,所以是客人……”
夫人如今是懈怠了家事,但婢女們怎么也懈怠了?許媽媽惱火上前呵斥一聲:“來家的客人你都不認得?!怎么當差的!”
那婢女打個哆嗦,神情不再呆滯,但一臉茫然:“我,我……”
她似乎做了什么,但又不知道做了什么。
門外又有聲音傳來:“夫人,我進來了。”
這是個陌生的聲音。
許媽媽愣了下,這個不知道哪里來的客人已經到了門外了?
隨著說話有人走進來。
這是一個年輕女子,十七八歲,面容秀美,穿著青色衣裙,看起來還有些不合身,懷里抱著一個包袱……
不對,那不是什么禮物,那是,孩子!
許媽媽瞬間眼瞪圓,有什么念頭蹭的冒出來。
而東陽侯夫人看著這個女子,一個場景與之重合。
小巷,門口,淺笑的女子。
“夫人你們找人嗎?”
她猛的站起來:“是你!”
白籬含笑屈膝施禮:“夫人,是我。”
……
……
是她!
是那個世子養在外邊的女子!
許媽媽心里喊著,將婢女趕了出去,又讓院子里的婢女仆婦都退出去,自己這才進來將門關上,心怦怦跳看著室內。
那女子已經坐下來了,正用茶杯在喂孩子喝水。
那個孩子粉雕玉琢,滴溜著眼到處看——似乎有點像世子。
“上次你在騙我?”東陽侯夫人冷冷說,“你就是周景云的外室?我還以為你是鬼呢!裝神弄鬼!”
夫人如今說話是非常不好聽,許媽媽心想,緊張的攥住手,聽那女子的聲音傳來。
“我不是他的外室,也不是鬼。”
“夫人,我是白籬。”
許媽媽一時沒反應過來,白籬,這是她在跟夫人報名字?白?京城哪一家名門?
思忖間,東陽侯夫人已經一巴掌拍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