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共同譴責道“該死的外派任務”
天底下的轉運中心大多一個樣。
半圓弧度的高穹頂,前后兩處開口的軌道出入口。
暴露在外的鐵軌部分開始向外分叉,劃出弧度,有一些軌道只延伸出不到七十米,它們的作用只是臨時引導并停放車廂,而在這些散開的短距軌道上已經停滿了貨運車廂,從高處看就像是一朵盛開的鮮花花瓣紋路。
附近兩公里處有一家旅店,現在正人滿為患。
薩沙市傳來的停運三天的通知期限已經過去了,但這里的運行還沒有恢復。
不能說是混亂無序,但火車也是完全不能出發的狀態。
克雷頓找這里的列車管理員問了問,才知道這幾天的貨運班次里有不少活物需要運輸,因此在出發前還需要清點健康狀態,為此排班又延遲了兩天。其中最過分的是一個來自納爾達的客人,那老頭牽了二十頭牛上貨運火車,要求抵達最南端的某個邊陲城市,光是喂養這些牛的草料就占了好幾節車廂,還搞得這里全是牛屎味。
在發車前,他們得把場地沖洗一遍。
說話的時候,列車管理員有意無意地看向克雷頓的脖子,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用完整的狼皮做圍脖,還是那樣光滑水潤的皮毛。
這種形象讓人難以懷疑這不是一位有權有勢的人。
克雷頓對此心知肚明,他臉上的傷痕已然痊愈,頭發和胡須也打理過,除了領巾外,手上還套了戒指,挑了根好手杖,一切都是為了讓自己能有一副不俗的派頭。
他是請了貴族向鐵路公司提出的貨物押運停止申請,如果他打扮得和普通人沒什么兩樣,那這些管理員一定會起懷疑的心思,要求重新檢查阿西娜柏呂閣的貨物,然后扣留貨物讓他回去等通知。
假借貴族的名頭走私違禁品,這是運輸行業司空見慣的事,這是任何一個稱職的列車管理員都會警惕的現象。
但如果來取貨的人看起來像是真貴族,他們反而會視而不見。
等到這名列車員說完了一句新句子,克雷頓抬起自己的右手虛按,用一種堪稱旁若無人的語氣道“這件事多謝你們了,柏呂閣夫人的貨物放在哪里,那些護衛還在嗎”
“他們說要見到雇主才能離開,不過現在這個時間”列車員回頭看了眼墻壁上的巨大機械表盤,肯定地說“這會兒他們該在旅館歇息。”
“你們的車上不允許留人”
“并不是,只是您要的貨物正好和那些納爾達來的牛擠在同一節車廂,我們正在清潔那里。”
他指向一節車廂給克雷頓看,另一名穿著棕色制服的列車員正拿著水槍的噴頭從側面的拉門處對著車廂內沖刷,水花從車廂另一側的開門濺出來,大量的水流順著車廂的邊緣滴下,在軌道邊的碎石地上積起了一灘水洼。
列車員的語氣中隱隱有著怨氣,但巧妙地掩蓋著。
因為排班的緣故,轉運中心現在只有四個人在,其他人都去吃飯了。
他們要在又冷又餓的情況下工作,還得招待這位客人,一想到這,他不禁感到氣餒。
“貨物就在里面”對方問道。
他立刻提起精神“是的,先生。”
克雷頓嗯了一聲作為肯定,心里則開始好奇阿西娜到底送了什么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