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營地里這些軍士的臉色卻變得更加難看起來。
這些響箭用于炫耀的成分多過于測距。
按照他們以往的經驗,往往敵軍的數量遠超他們,且已形成合圍之勢時,才會用這種貓戲老鼠般的手段來瓦解他們的斗志。
果然,兩側的野地之中有煙塵散開,兩邊各有百騎拉開陣勢。
馬背上的騎者身穿各種雜衣,穿獸皮者有之,穿硬紙衣者有之,更多的則穿著商人的皮襖。
這些顯然都是山匪,看似混亂無序,但這些人身姿都顯得健壯有力,似乎一個濫竽充數的都沒有。
形成兩側合圍之勢之后,這兩百余名山匪也不急著展開進攻,其中數十人發出一聲接著一聲的呼嘯,亂人心神。
這聲音只是響了十幾個呼吸的時間,營地里這些軍士大多已額頭上見汗。
這種心理壓力甚至可以讓他們的體力都在不知不覺之中快速流失。
他們的目光都落在了一頂平平無奇的營帳上頭。
此時這營帳晃動起來,內里那人的身形比一般人大出許多,所以鉆出營帳的時候,不像是鉆出來的,倒像是把營帳撐破了擠出來的。
“許推背?”
看著那尊肉山般的身影,兩側已成合圍之勢的山匪都是一愣,那些不斷呼嘯造勢的人也不自覺的收了聲。
許推背的名氣實在有點大。
不只是黑沙瓦一役,這人贏得了殺神的名聲,而且這段時間的十余次戰斗里面,許推背和他座下那名叫做安知鹿的將領,也是成了許多山寨里逃出的幸運兒心中的陰影。
這肉山般的身影太有辨識度。
而且在這軍陣之中那種不屑的環視的氣勢,除了那傳說中的許推背,似乎幽州軍方也不存在第二個。
只是這人怎么會在這支運糧的隊伍里頭?
許推背現在只是背負著雙手朝著兩邊看,一句話還沒有說,但兩邊這些山匪心中卻都已經充斥不祥的預感。
許推背看著這些片刻之前還氣勢洶洶的山匪,他的嘴角漸漸浮現出一絲滿含譏諷的冷笑。
在他的眼睛里,這些山匪已經都是死人了。
但這些山匪能夠在這時候到達這里,這只能說明兩點,一是幽州軍方的確有不少人被這些山匪給收買了。
這一二十年來匪患不止,恐怕幽州軍方里頭有些蛀蟲是兩頭撈錢,一頭從長安拿剿匪的錢,一頭從這些山匪的手里拿錢。
還有一點就是,肯定有什么大人物在背后統御這些山匪,而且能夠這么快的速度將這么多股山匪整合起來,這名大人物在幽州的經營顯然并非一朝一夕,而親自來統御這些山匪的人也絕非泛泛之輩。
許推背自覺自己都未必有這樣的本事。
但許推背同時可以肯定,華懷仙和華滄溟手底下所有將領,沒一個能比他強。
那現在看起來,這就已經不是鎮壓山匪的事情了,而是平亂,是兩軍對壘。
只有將背后統御這兩三萬山匪的能人找出來,將這人除掉,才有可能贏得這場戰爭。
他嘴角那絲滿含嘲諷的冷笑漸漸擴大,他的臉色顯得猙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