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范隆聽了,卻在想:“司馬越知道這事嗎?”
旋又想到,官員軍將修塢堡莊園的不在少數,司馬越就算知道,也不一定就覺得有什么問題。
但是,塢堡和塢堡是不一樣的,部曲和部曲也是不一樣的。
有的時候,細節往往要人命。
“店家方才說銀槍軍趕著大車,行軍射箭,可否細說一下?”范隆又問道。
“老朽也不甚清楚。”店家仔細想了想,道:“就是帶著許多馬車、騾車,分成兩列,軍士在中間行軍。鼓聲一響,立刻停下,車隊首尾相接。隨后便有軍士跳上車,待角聲一響,便向外射箭。”
老者說得很簡略,甚至有些雜亂,但范隆卻聽明白了。
這是步兵對付騎兵的套路啊。
大隊步兵行軍,輜重車輛置于兩側,防止騎兵直接沖過來。遇敵騎之時,輜重車首尾相接,圍成一圈,騎兵沒法直接沖,下馬步戰又打不過步兵。遠遠射箭吧,騎弓射程、力道、準度都不如步弓,更別說人家可能還有弩,確實難辦。
前漢攻匈奴,衛青似乎就是這樣做的。
馬隆西進涼州,也是這么做的。
這個邵勛,怎么老是操練對付騎兵的戰法?
他的兵,有那么精銳么?車陣很簡單,但不同的人用起來,效果天差地別。
范隆想起在金谷園看到的那些兵,很差勁啊,他怎么敢的?
飯菜很快端了上來。
范隆與隨從們三兩下就吃完了。等到馬也喂得差不多了之后,會賬走人。
車隊一路向西,沿著破敗的官道艱難前行。
待到女幾山附近時,范隆與幾位隨從停了下來。
遠處是連綿不絕的山林,松柏之屬甚多,即便在隆冬之日,依然郁郁蔥蔥。
山林前面,突兀地升起了一個土塬,大概十多丈的樣子——晉中書監荀勖曾造尺,比后漢、魏尺稍短(接近21.9厘米),一步六尺,約合1.3米,一丈十尺,約2.2米。
土塬還挺大,上有竹木,占據了一半以上的地面。
塬北枕洛水,人立于其上,可居高臨下俯瞰玉帶似的河流。
土塬西側是一條深溝,深三四丈,寬十丈左右,原本可能是干涸的河道,現在則長滿了竹木雜草。
范隆眼尖,甚至看到十幾頭羊在深溝內徘徊,從雪堆下刨出干癟的枯草,快活地啃食著。
土塬東側是渠谷水,兩岸開辟了大量的農田,還挖了不少溝渠,挺用心的。
南側什么樣子看不到,應該是上下土塬的道路了。
塬上有塢堡,位于西北角。
堡寨西邊就是那條深溝了,塬壁相對陡直,難以攀爬。
北邊是洛水,同樣很難過去。
東側什么樣子看不清楚,可能挖了壕溝吧。
塢堡北側住了不少堡民,因為墻上開了少許菱格形窗口,偶有頑童把頭伸出來,大叫一聲后又縮回去,其他孩童便齊聲哄笑。
土塬南側隱隱傳來鼓聲,甚至是數百人齊聲喊“殺”的聲音。都不用多想,便可知那是軍士在操練——銀槍軍?
“深山之中,竟然藏著這么一頭猛虎。”范隆感慨不已:“這個邵勛,既有家業在此,難怪招攬無功。”
“大鴻臚,要不要派人過去查探一番?”有隨從問道。
“不。”范隆擺了擺手,道:“勿要打草驚蛇。再者,邵勛是漢王看重的人,他又對我以禮相待,何必如此?走吧,沒甚可看的了。”
洛水北岸也有大片平整出來的土地,看樣子明年春天要開墾種植了。
從土地數量,大致可以估算塢堡內的人口。
這個塢堡,住著不下五千男女。
范隆一行人很快便走了。
途經三鄉之時,稍稍歇腳,然后便沿著山道迤邐北上,消失在了茫茫群山之中。
而在三鄉西邊的金門山,他念茲之人正在巡視。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