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斌隨后進來,恰好聽到,一臉無奈,道“這幾個月,我從司隸去并州,又從并州跑回司隸,還沒口水又去兗州、青州,馬不停蹄趕回來就遇到了這種事,三輔之地也有亂子,我匆匆忙忙趕過去,今天才回來,我說,荀尚書,你要我怎么辦”
荀攸聽著他倒苦水,道“不管怎么說,你是司隸的治粟都尉,這件事,你有責任。”
韓斌風塵仆仆,身上的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一身汗味,看了眼陳宮,與荀攸道“先別說我的責任了,說說這件事,你是怎么打算的”
秋糧接近尾聲,各路大人物都已回京,河南尹這件事,將要落案。
荀攸一肚子話沒處發,道“你問我,是我能決定的嗎”
韓斌看出來了,荀攸這是壓著火氣,雖然是老友,也不愿多刺激他,稍作沉吟,道“秋糧上來的,不預計少了很多。”
聽到了正事,荀攸深吸一口氣,道“有多少”
韓斌瞥了眼陳宮,道“不到十萬石。”
少了三分之一
荀攸神色一變,急急站起來,道“去戶曹。”
韓斌沒動,道“陳縣令怎么辦”
陳宮連忙抬手,心里也是忐忑。
他已經清晰的預感到,這件事的發展超過了他的預料,或許會有雷霆降下
荀攸看著陳宮,欲言又止,旋即道“你去找個地方待著,隨時候命。”
“下官領命。”陳宮道,心里卻是長嘆,退出了荀攸的值房。
荀攸沒空管他了,與韓斌一同去荀彧的值房。
韓斌作為司隸的治粟都尉,收取的是實實在在的秋糧,荀彧還不清楚只有十萬石。
在另一邊,司馬朗領著種輯,到了刑曹。
刑曹司馬儁的值房,鐘繇陪坐在一旁。
同為潁川世家,司馬家還是頗有威望的,雖然司馬儁沒做過什么大官,但活了近八十歲,現在朝廷的一眾官員,全是晚輩,甚至做孫子都夠了。
鐘繇四十出頭,對于名聲向來極好的司馬儁,面色恭敬,道“司馬公,那種輯來了,不知,該如何斷了此案”
司馬儁跪坐著,雙眉翹起,蒼老臉上有著凌厲之色,道“當斷則斷,種輯挪用秋糧,按律當斬”
鐘繇一驚,道“司馬公,真的要斬”
種輯是河南尹,要斬他,必須有切實大罪。挪用秋糧這個罪名,還不足以判斬立決。
畢竟,種輯是打了賑濟災民旗號,一旦這么判了,還不知道要造成多大的影響。
“亂世用重典,”
司馬儁沒有一點遲疑,道“漢律當嚴,對于貪官污吏,決不能留有一絲一毫的余地”
鐘繇慣常肅色的臉角,越發嚴肅了。
司馬儁是宮里親自到了招賢館征召的,這應該是宮里的意思吧
“是陛下的意思”鐘繇還是不放心,追問了一句。換做以往,他絕對不會多這一嘴。
司馬儁看著他,道“不是。”
他說的是實話,從司馬朗轉述來看,司馬儁判斷劉辯是要重用種輯的,因為劉辯的話里,沒有忠奸之分,更多是務實。
但他為了婉拒劉辯征召他,在劉辯面前,堅定不移的要嚴懲種輯,而今復起了,自然不能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