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與南朝宋國搞貿易,在自家地盤開礦創收,移剌楚材也在與中都的貿易方面下功夫。一方面動用定海軍的船隊,與中都展開鹽、鐵、糧食的大宗貿易,另一方面,也逐步容許民間的商賈參與其間,為登來三州帶來多種物資貨品。
畢竟官方的力量有其極限,做起生意來,不可能面面俱到。軍府需要登來三州地方的富戶們緊跟軍府的腳步,在生意上查遺補缺,也使得定海軍治下的軍民生活漸漸安定之后,能夠有一些消費的渠道。
但商賈一多,難免龍蛇混雜,須得嚴密管控。
對私自販賣鹽、鐵、糧食等戰略物資的,定海軍自然施加嚴懲,抄了好幾家,殺了好幾顆頭。但對于一些細枝末節的管理,就沒有辦法了。
比如說,這些商賈所到之處,為了夸大自家的實力,難免吹噓定海軍在海上的力量,吹噓定海軍在宋金兩國之間的走私貿易。
就在上旬,定海軍在遼東設立的群牧所與復州都統紇石烈桓端交易,換來了三百匹馬,轉手又把其中的一百匹賣給了南朝走私商人,價格是每匹一百貫,而且不是會子,用得正經銅錢。
這件事被商人吹噓起來,在中都朝廷里頭,頗生了點風波。皆因戰馬乃是大金國明令禁止出售給南朝的戰略物資,早前曾專門有明令,與外方人交易馬匹者,徒五年,三匹以上死,駔儈同罪。捕告人之賞,所販馬充賞以外,官先為代給錢三百貫。
也就是說,販賣三匹馬就是死罪,而且連中介也要一起砍頭。為了鼓勵出首,但凡舉報的,官方先墊付賞錢三百貫,等到結桉,再按照販賣馬匹的金額折價給付。
法令條文很是明確,隨著這幾年來朝廷戰馬多闕,執行更是嚴厲。中都附近,為了收攏走失的戰馬,甚至已經開價到每匹馬五十兩銀,不要銀子的話,直接補官一階。
結果山東方面的商賈一來,朝中官員這才知道,合著來州定海軍還做這樣的生意你們手里有船隊了不起是吧連戰馬都可以賣給宋人了退一萬步講,就算你們走私生財,怎不給中都送來一些馬匹
過去數月,朝廷從登來三州的走私貿易里,獲得了大量的糧食,否則中都城里青黃不接時候,就要餓死數以萬計的人。但定海軍的糧食從何而來,用什么換來,朝廷官吏大抵是不想的。
反倒是徒單鎰的逝世,使不少人覺得定海軍失了朝中奧援,正是虛弱的時候。于是不少人趁此機會,頗制造了一些對定海軍的攻訐。甚至還有些愣頭青的無知官吏,聽說杜時升是定海軍郭節度在中都的代表人物,特意跑到他居住的小院痛罵,還有時不時往院子里丟石頭的。
杜時升倒不在乎這些,他也知道,郭寧更不在乎這些。
大金朝廷到現在這個程度,他們能給人造成的麻煩,多半都只在嘴上了。定海軍的手里握著刀子,刀子還染過血,哪會在乎這幾張嘴
不過,只要大金一天還在,掌握朝局動向總是必要的。
任憑這個朝廷如何扭扭捏捏,他們總得從定海軍手中獲取糧食和鹽鐵的支持;正如深受皇帝信任的提點近侍局慶山奴,再怎么扭扭捏捏,總還盼著郭寧給出先前承諾的好處。嘴上縱有麻煩,落到實處,兩方皆有所需。
說到慶山奴,皇帝對他和近侍局的信任超乎尋常,故而近來身邊已經聚集了一批勢力,也開始有人攀附。
但皇帝之所以對近侍局重視異常,其實正顯示了他對朝廷群臣的失控;而近侍局愈是被皇帝重視,其遭群臣壓制的態勢也就愈是明顯。
所以,杜時升雖然只是區區外官,與炙手可熱的朝廷內臣往來,并沒什么壓力。
這會兒車馬駛入長春宮的偏門,再進入一處僻靜小院。
杜時升剛下車來,便見到慶山奴在廳堂門前昂然站著。
這幾個月,慶山奴撈著的油水不少,心情看起來也不差。故而身形比兩人上一次見面的時候,又胖了一圈。腰間那具杜時升贈送的金腰帶,都快勒不住肚子了。
杜時升向他拱了供手,臉上剛浮出笑容,還沒說話,慶山奴先喝了一聲“拿下”,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